1880 ~ 1942
李叔同是中國近代史上著名的音樂家﹑教育家﹑美術家﹑書法家。作為中國新文化運動的早期啟蒙者﹐他一生從事各種藝術活動﹐在音樂﹑戲劇﹑繪畫﹑書法﹑詩詞等藝術文化領域中都有較高的建樹。同時還培養了一大批優秀藝術人才。
李叔同又名李息霜、李岸、李良,祖籍浙江,客居天津。中國話劇的開拓者之一。在音樂、書法、繪畫和戲劇方面,都頗有造詣。從日本留學歸國後,擔任過教師、編輯之職,後剃度為僧,法號弘一。
李叔同祖籍浙江省平湖縣,清光緒六年(1880年)農曆九月二十日出生在天津,父親李世珍是名進士,與直隸總督李鴻章同年會試,是摯友。李世珍官任吏部主事,又是天津最大鹽商,還兼營銀號,家財萬貫。李叔同為其三姨太所生。在李叔同5歲那年,他父親去世了。他是在長兄文熙和母親教導、關懷下成長的。李叔同7歲就有日誦五百,過目不忘的本領。9歲學篆刻,就在這一年,他看到一個戲班演出,激起他對京劇的興趣,當李叔同長成青年,他在詩詞歌賦、金石書畫方面,已經有了廣博的知識。
小時候的他﹐知識面就很寬。少年時已擅長吟詩作畫﹐寫字刻印。1901年來到上海﹐在南洋公學讀書﹐是教育家蔡元培先生的學生。在讀書期間﹐李叔同仍然從事各種藝術活動。他文才超群﹐在"瀘學堂"的徵文比賽中曾三次獲首獎﹐深得人們的稱讚。1905年至1910年間﹐他在日本東京上野美術專門學校學習西洋畫和音樂﹐成為近代中國第一位出國學習音樂﹑繪畫的進步知識分子﹐同時也是我國最早學習西洋音樂的人。他除了學習作曲理論之外﹐還主攻鋼琴。1906年李叔同在日本編輯﹑出版了我國最早的一本音樂期刊《音樂小雜志》﹐並且在國內發行。他創辦刊物的目的就是用音樂喚起民心﹐促進社會的進步和發展。在《音樂小雜志》中﹐還刊登了他創作的三首歌曲《我的國》﹑《春郊賽跑》和《隋堤柳》。1910年3月﹐李叔同回到中國﹐先後任教於天津﹑上海﹐同時在《太平洋報》任音樂編輯。1913年任浙江第一師範音樂﹑美術教員﹐並兼任南京高等師範的音樂﹑美術教學工作。1918年到杭州虎跑寺出家﹐法名演音﹐號弘一。1942年病逝於福建泉州開元寺。
李叔同一生除了教學外﹐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創作上﹐在他創作的許多歌曲中﹐大多數是自作歌詞選用世界名曲來填配的。其中大家所熟悉的電影《城南舊事》的主題歌《送別》就是李叔同作詞編配的﹐這首歌至今還廣為流傳。另外他自己作詞﹑作曲的作品有《軍歌》﹑《出軍歌》﹑《祖國歌》等﹐同時他還寫了不少二部和三部合唱歌曲﹐如《留別》(二部合唱)﹑《春遊》(三部合唱)。都是採用西方的作曲技法寫成的最早的合唱歌曲﹐他所編創的歌曲大部都編入了1958年豐子愷所編的《李叔同歌曲集》中。李叔同歌曲創作之所以能超出同代人而有顯著的成績﹐是因為他既擁有古典文化知識的底蘊﹐又具有較高的音樂修養﹐他能從詞的意境出發﹐選擇適合的曲調配置﹐使詞語的四聲音調與曲調﹑節奏緊密配合﹐達到詞﹑曲感情相一致。他的這些創作作品在當時來說對我國音樂創作的發展起了一定的推動作用。
名文濤,號廣侯、叔同,出家法名演音,號弘一法師。早年入南洋公學,受教于蔡元培,後東渡日本,在東京美術學校攻讀油畫,學習音樂,並創辦「春柳劇社」,是中國話劇運動創始人之一。返國後,歷任天津北洋高等工業專門學校、上海城東女學音樂、浙江兩級師範學校音樂圖畫教授等職。提倡寫生,開始使用人體模特兒。民國七年,於杭州虎跑寺剃度?僧。李氏多才多藝,能詩文、詞曲、話劇、繪畫、書法、篆刻,其書風秀麗,嚴謹而明淨、安祥。著有《李廬印譜》、《晚清空印聚》等。
弘一大師李叔同的生命feeling追尋
作者﹕巫石吉
弘一大師,
1880年十月二十三日生於天津。幼名成蹊,學名文濤,字叔同。當時李家為一頗有勢派的大家族。五歲時,父親病故,母親王氏即嚴格要求叔同的蒙學教育,日後舊學、新學廣泛涉獵,奠定他成就大藝術家的厚實基礎。二十一、二歲時,書、畫、篆刻、詩歌、音樂都有過人的素養。「二十歲至二十六歲之間的五、六年」,奉母攜眷,遷居上海,那是「平生最幸福的時候。」不幸,二十六歲時,生母王氏病逝。一時絮飄萍泊,失所怙恃,乃於是年秋,東渡日本留學。第二年,入東京上野美術學校,1910年回國。次年,家道中落,人生的圓月,已是「清光減似一勾斜」的「斯樂不可作」,因而,醉心藝術與教育,著意追求他的精神生活。
12歲(1891)起的兩年,李叔同開始學習《訓詁》、《爾雅》、《詩頌》,對《說文解字》尤感興趣,開啟了臨摹石鼓文、秦篆之門,為涉入金石之學之始。14歲(1893)時,更力摹篆書,勤練〈宣王獵碣〉,日書百餘字而不輟。
1894年,15歲的李叔同於閒暇時以習練小楷為課,常摹劉世安臨文徵明的〈心經〉,課業上則讀《左傳》及《史漢精華》,此時並能吟詠作詩,已有「人生猶似西山日,富貴終如草上霜」之句;這年,李叔同對其兄待人處事重富貴而輕貧賤深有反感,遂反其道而行,善待貧苦,輕視富人,更因喜歡養貓,而將此不平之心移情於貓,對貓愛顧有加,對人反冷然處之,雖被人視如瘋癲,但少年李叔同卻毫不在意。
1896年,李叔同17歲,拜父親生前好友趙幼梅為師,學習填詞,又向學者唐敬嚴(靜巖)學篆書及金石,尤勤於篆刻;並結識南開大學創辦人嚴修及王仁安、周嘯麟、陳寶莊、王吟笙、孟定生、姚品侯、姚台臣、馮玉夫、李紹蓮等學者、書畫家,視野漸開,獲益匪淺;此年喜讀唐及五代詩詞,尤愛王維詩風,也略讀詞賦,兼習八股,由於八股文寫得文理清秀,得以文童身份進入天津縣學。
1897年,18歲的李叔同奉母兄之命與天津芥園大街菜商之女俞氏完婚。次年(1898),李叔同 19 歲,儼然一愛國熱血青年,曾謂「老大中華,非變法無以圖存」,康梁戊戌政變失敗,竟有李叔同為康梁同黨傳言,於是在5月時奉母攜妻避至上海,賃居於法租界卜鄰里,並加入「城南文社」,詩賦寫作,均為社中第一;此時,自刻〈南海康君是吾師〉一印以明志,李叔同的新思想早已萌發。
二十一、二歲時,書、畫、篆刻、詩歌、音樂都有過人的素養。「二十歲至二十六歲之間的五、六年」,奉母攜眷,遷居上海,那是「平生最幸福的時候。」不幸,二十六歲時,生母王氏病逝。一時絮飄萍泊,失所怙恃,乃於是年秋,東渡日本留學。第二年,入東京上野美術學校,一九一○年回國。次年,家道中落,人生的圓月,已是「清光減似一勾斜」的「斯樂不可作」,因而,醉心藝術與教育,著意追求他的精神生活。
一九一二年秋赴杭州,在浙江兩級師範(後改名浙江省立第一師範學校)教音樂、美術二課。李叔同的教育精神是十分嚴肅、認真的。他經常對學生說一些有關做人與藝術的準則;認為要做一個文藝家,必先做一個好人。所以對弟子的教育首重「器識」,其次才是「文藝」,因而造就出豐子愷、劉質平等美術、音樂大家。當時浙一師同事夏丏尊就說:「李先生教圖畫、音樂,學生對圖畫、音樂,看得比國文、數學更重,這是有人格作背景的緣故。」
他的弟子豐子愷更以「溫而厲」來形容他認真的教學態度:「李先生從不罵人,從不責備人,態度謙恭。」學生卻個個「真心怕他,真心學習他,真心崇拜他。」因為他是「一位注重人格感化的教育家」。西湖毓秀的山水,給了他很大的藝術靈感,這一時期,可以說是他學堂樂歌創作的黃金時期,創作了許多淡雅脫俗、意境深邃的歌曲,不僅啟迪了當代人們美的情操,也感染了後人。然而藝術家的靈心,使他善感生命的朱華易消,眾生的病苦倩誰扶持?杭州佛寺的晚鐘和生命莊嚴的鐘聲同時響起,他,渴望另一層次的追尋。一九一五年的創作歌曲「月」:「仰碧空明明,朗月懸太清」,最能體現這種仰望清涼的內心變化!
尚未出家前的李叔同在杭州期間,因其好友夏丏尊在一本日文雜誌上讀到一篇關於斷食的文章,說斷食是身心「更新」的修養方法,更能產生出偉大的精神力量,且自古宗教上的偉人如釋迦、耶穌,都曾斷過食。李叔同聽後決心實踐一下,便利用1916年寒假,到西湖虎跑定慧寺去實行,也因此對於寺院的清靜生活有了一定的好感,這可說是他出家的契機。
一九一六年的斷食嚐試可說是李叔同決定出家的契機。他斷食後寫〈靈化〉二字贈其學生朱穌典;將斷食的日記贈堵申甫,又將斷食期間所臨的各種碑刻書法贈與夏丏尊。此後,李叔同便經常到虎跑定慧寺習靜聽法,後來李叔同因目擊熟識之人彭遜之忽然發心在虎跑寺出家,深受感動,也要求皈依三寶,法號弘一,時年39 歲,從此獻身佛道修行,作苦行僧、行菩薩道,行腳雲遊,寫經弘法,終生刻苦修行,為佛門立下千峰一月的典範。
如果物質、精神、靈魂是人生的三層樓。豐子愷認為:「弘一大師,是一層一層的走上去的。」一九一八年,在俗的李叔同,於杭州虎跑定慧寺出家,從此成了弘一法師,時年三十九歲。黃福海曾問他:「我可不可以這麼說:佛門中的生活就是藝術的生活呢?」法師回答:「各人的觀點不同,也可以這麼說。」豐子愷對於弘一大師的由藝術昇華到宗教,「一向認為當然,毫不足怪。」弘一大師的這種生命feeling追尋,是一種人格的完滿和昇華。夏丏尊評價他「做一樣,像一樣。」豐子愷也說:「少年時做公子、像個翩翩公子。中年時做名士,像個名士。」;「當教員,像個老師;做和尚,像個高僧。」因為他「做一切事都『認真地、嚴肅地、獻身地』做的緣故。」李叔同自己在對寂山長老提及出家緣由時說:「弟子出家,非謀衣食,純為了生死大事。」在物質、精神生活之後,他要探究「聖潔神秘」如天心月圓的人生圓融。
出家的最初五年,他雲水行腳,做苦行僧。一九二四年,追求完滿人格的他赴普陀山參禮印光法師,印光法師平生不求名利,不蓄財物,不蓄剃度弟子,事事躬自操作,衣食雖極簡,教化卻極廣。弘一法師在印光法師身邊熏染七天,觀察他的一言一行,並銘記在心,成為他日後人生的準則,並在他自己的生活中一一實行。夏丏尊先生在《生活的藝術》一文中這樣描寫:「在他,世間竟沒有不好的東西,一切都好。」;「粉破的席子好,破舊的毛巾好,白菜好,萊菔好,鹹苦的蔬菜好。」;「甚麼都有味,甚麼都了不得。」能在瑣屑的日常生活中咀嚼出它的「全滋味」,能以歡愉的心觀照出世間的「本來面目」,這種自在的人生,光明的心地,一如「光明殊皎潔」的涼月,是何等「了不得」的風光!
法師自律律人,一本對人生認真的態度,對僧才思想、行為的教育更是「誓捨身命」的啟導。這種情懷,一如那首「我到為植種,我行花未開。豈無佳色在,留待後人來。」的小詩,是對弟子花開燦爛的期許,也是自己「一花一葉,孤芳致潔。昏波不染,成就慧業。」的寫照。
弘一大師的一生,都是藝術的。在大師的人生feeling追尋中,由「悲哀與愁苦」的斜月,提升到清涼朗月的嚮往,並在極簡單卻極豐富的生活中,涵養出恬淡皆宜的自在圓滿。趙樸初在大師百年詩句中說得好,「無數奇珍供世眼,一輪明月耀天心。」做為一代教育家、藝術家,後人在仰觀大師「天心月圓」的人生作品之餘,倘有會心,何嚐不能渲染出自己的人生「佳色」呢?
弘一大師的藝術觀點,有以下幾點:
一、「一切世間的藝術,如沒有宗教的性質,都不成其為藝術;但宗教如沒有藝術上的美境,不成其為宗教。佛經上的至理,足可說明它是一種藝術,一種精神界的藝術。」
二、「我深知一個人一旦傾心於某種愛好,便令人入迷,甚至於發瘋的程度;一個人愛好一種藝術,如果不能到『專一』的程度,便不會有所成就,也不足以成為一個藝術家。宗教的行為本質便是一種精神的藝術,如果一個人出家後依然耽於世間藝術,而放棄精神上的藝術,則與世間的藝術家有何分別?那又與未出家有何分別?」
三、「弄文章藝術的,不能沒有量,沒有涵養;不能沒有方寸,沒有人格。德行陪襯著藝術,總有綠葉扶持牡丹之美。」
四、「我只希望我的事情失敗,因為事情失敗、不完滿,這才使我常發大慚愧,能夠曉得自己德行淺、修養薄,那我才能努力用功,改過遷善。」
五、與夏丏尊作別的偈子:「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像而求,咫尺千里。問余何適?廓爾忘言;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李義山的詩:「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仍有一份莫名的感動,吐絲讓人覺得有如一個生命的轉折點。弘一大師圓寂前,寄給好友夏丏尊和得意門生劉質平的空明偈語:「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像而求,咫尺千里。問余何適,廓爾忘言;華枝春滿,天心月圓。」體證了他恬淡自如而圓滿的一生,也留予後人無盡懷想與傳頌。
由大師偈語中體悟到從李叔同到弘一,這其中的糾葛,是一段生命歷程的自覺與自省。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他以慈悲喜捨悲憫渡世,護生護國。而圓寂前留給妙蓮法師的,則為「悲欣交集」四個字。這最後四字「悲欣交集」猶如他一生深遂高潔的靈魂,也是他一生對於藝術生命feeling熱誠追尋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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