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章楷书之源与风格初探

田英章楷书之源与风格初探

——在首届田氏楷书研讨会上的发言

李贵元

一、题外话

■何谓书法风格？

书法风格应是书家书法艺术的一贯精神面貌，是书家气质、学识、情趣、技巧等的全方位的综合表现。风格是其成熟的标志。

之所以有欧、颜、柳、赵诸体，有苏、黄、米、蔡，现代有启功、刘炳森，就是因为他们的书法具有比较固定的面目特征，让人一看，就知其何体或何人所书。书者还处于临摹阶段，书作取向摇摆不定，谈不上风格。

既然风格是书家保持的一贯的精神面貌，但为什么书评者对诸书家的评述各有不同、有褒有贬呢？请看：

△（图1）“王羲之书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 （南朝梁武帝）
△(图2)“智永圆劲秀拔，蕴籍浑穆”
△（图3）“虞世南潇散洒落。”
△（图4）“褚（遂良）河南如瑶台婵娟，不胜罗绮。” 
苏东坡评褚遂良书谓之“清远萧散”
△（图5）“颜鲁公书如忠诚烈士、道德君子，其端严尊重，人初见而畏之，然愈久愈可爱也。”（欧阳修）
“鲁公书雄秀独出，一变古法”（苏东坡）
颜字“沉重不清畅” （明代项穆）
△（图6）柳字“遒劲丰润”（宋代朱文长）
柳公权书“骨鲠气刚，耿介特立，然严厉不温和。”（明代项穆）
△（图7）赵松雪书“一洗就习，独领清新”（清代朱文长）
赵松雪书“如市人入隘巷，鱼贯徐行。”（清代包世臣） 
之所以对同一书者有不同评述，我认为与书评者的学识、情趣以及对艺术的认识、取向和美感等等的不同有关。所以我认为书法风格有两个属性：一是书家书法作品客观存在的固有特征；二是鉴赏者的个体感受。

二、 田楷探源与风格漫谈 基于书法风格具有两个属性，根据我五年来对田楷的研习，也就是说局限于我个人的认识，谈谈我对田楷风格的看法。 谈书家风格，先看他学谁追随什么。田英章简介中说，主学欧阳询楷书，兼习二王、颜柳、米芾、赵子昂、成亲王、黄自元、潘龄皋、华世奎等诸家。那么我就从主要的几家中去探寻田楷之源和风格之变。 1、田英章《百家姓》与黄自元《读书乐》 （图8）是黄自元的《读书乐》，田英章早期的《百家姓》（图9），包括早期临的《皇甫君》（图10）、《九成宫》（图11）都有黄自元规整的影子，体现方笔较多，圆润不够。其中表现之一是，折肩突出、棱角分明、方法单一的特点。

2、田英章《毛笔楷书教程》与赵松雪的《三门记》 赵 松雪的《三门记》（图12），用笔流畅，字势灵动。1991年中国经济出版社出版的田英章《历代名言帖谱》（图13-1）和《常用字词水写字帖》（图 13-2），笔画相对不算精致，结字稍显松散；虽字势较为灵动，但还不甚成熟。十年过去，2001-2002年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的田英章《毛笔楷书笔法 （结体、章法）教程》（图13-3、13-4），赵松雪《三门记》等作品的影子就多了。此时田楷在精致的笔画和严谨的结体中表现出了用笔流畅、字势灵动的 特点。世纪之交，我认为是田楷开始走向成熟和初步确立其地位和影响的时候。

3、田英章《最新书法专业教程》与王维贤 图 14-1、14-2是2004年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的田英章《最新书法专业教程》中范字和作品《陋室铭》，其中不难看到王维贤的笔意（图15），而去除了黄 自元较生硬的程式化的过分提按的用笔。突出表现在折肩的处理上，方圆结合的用笔多了，变化多端了。此时田楷又上了一个台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相对于 老三本教程，《最新书法专业教程》在用笔上，仍然流畅，但去除了油滑；笔力加强，笔道更加爽利、遒劲，笔画更加精致。在字势上，更挺拔雄强了，字形由方变 修长了。

4、田英章与成亲王 图16是成亲王的墨迹本《归去来辞》，图17是田英章墨迹照《千岩万壑》局部。看这两幅作品都应该有力透纸背的感觉。我想田英章在笔力的认识上应有所借鉴于成亲王。

5、田英章与欧阳询 田 英章主学欧阳询，毋庸置疑，田楷属于欧体的范畴，田楷之源主要在欧体。欧阳询有《九成宫》、《皇甫君》、《虞恭公》和《化度寺》四大名帖。从平时上课田英 章的话语中看出，几十年的研习，四大名帖每个字的笔法和结体已经深深地印在田英章的脑海中，田英章的字和作品也深深的刻下了欧体的烙印。因此我们在四大名 帖中去追寻一下田楷的根源（说明：拿来比较的田字是在田临欧帖以外的作品中选取的）。 （1）结体 先说结体方面，我们细心观察一下，只要欧公四大名帖中有的又比较清晰的字，会发现田英章许多字是从其中效法而来的。 如：田英章“古琴兼作水声听”中的“水”（图18），与《九成宫》中“跨水架楹”的“水”（图19）；田英章特训班示范作品《松风》里的“遥”（图20）与《虞恭公》里的“遥”（图21）；田英章《楷书要论》章法作品里的“山秀可藏书”的“秀”（图22），与《化度寺》里“秀华”的“秀”（图23）；田英章书“瑞蔼华堂”的“华”（图24）与《皇甫君》里“高华”的“华”（图25-1）；田英章书《临江仙》的“度”字，一副用正捺（图25-2），一副用反捺（图25-3），对比《化度寺》中的两个“度”（图25-4、25-5）。等等。都很相似，不胜烦举。

但是，是不是田英章就囫囵吞枣呢？不是的！田英章根据自己的理解和现代人的审美观，也有取舍和改进。如：《化度寺》里的“毛发”的“发”（图26），“火”在三撇下面，而老师《滚滚》中“白发”的“发”（图27），“火”放在上面两部分下面的正中。《皇甫君》里的“史”（图28）是撇低捺高，而老师“观史知今”的“史”（图29）是撇高捺低。等等。不再列举赘述。这里涉及到一个字势的问题，也关系到行气与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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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行气与布局     欧公许多字是左边着地，右边由捺等笔画作为“砝码”予以平衡，典型如“天、太、大、夫、月、又、文、要、被、九”等（图30-1、30-2、30-3、30-4、30-5、31-1、31-2）。 欧楷特点之一就是险峻，有的左脚着地，有的右脚着地，有的正襟危坐，但相互联系、相互牵制、相互映带，欹中求正，整体达到稳定，这在皇甫和虞恭公中表现尤 为突出。欧字大小也不十分统一，笔画多的任其大，笔画少的就其小。总体来说，欧楷险峻，欹中求正，整体错落有致，排列有序，严整端庄，行气顺畅。

但田英章也许为了避险，“天、太、大、夫、、又、文、要、被、贝、月、成”之类的字（图32-1、32-2、32-3），在整体向右上抗肩的基础上，通过其他笔画如捺、戈钩、竖、末点等往右下拉使其右边着地，左边作为辅助支撑，从而达到平衡和稳定。所以我认为，田英章字势相对一致，每字力求端正，整体布局整齐有序、舒朗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