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宮醴泉銘》標點翻譯注釋

唐《九成宮醴泉銘》標點翻譯注釋

米辰峰

譯注說明

1.        铭文主要依據原碑早期拓片，即北京文物出版社1981年影印李祺本。同時與《全唐文·卷一四一》和《金石萃編·卷四十三》辑录銘文互校。凡李祺本缺字依文獻補上，異文則分別標注。
2.        原文标点是译注者加的。原文前的標碼指该字/词在整拓片中的座標位置。例如：2/22隨，指第二行第二十二字“隨”，餘類推。
3.        銘文中用了許多唐代帖寫流行的行書楷化字。凡與電腦現有繁簡體字形不一的，在字後加★。一個★表示小有差異，★★表示差異較大。古字形詳見附圖米辰峰臨摹“九成宮醴泉銘原碑格式錄文”。
4.        釋文重在詞義解釋，必要時加注歷史背景。另有文言標點及白話翻譯。
5.        當時的歷史系本科生董建中同學參與了注釋初稿撰寫，並陪我到醴泉銘所在地陝西省麟遊縣幫助測量考察碑址文物，特此鳴謝。

【原文】九成宮醴泉銘  秘書監★檢★★校侍中，钜★鹿★★郡公臣魏徴奉勅★★撰。
【译文】（题目 作者职务和爵位等含义参见注释。）
魏征遵照皇帝旨意撰文。
【注释】1/4醴：lǐ 甜酒。這裏指甘甜的泉水。
1/6銘：文體的一種，常刻于石或鑄於器，以便傳之久遠。內容以歌功頌德申明鑒戒為主。
1/27-29秘書監（监）：唐時秘書省長官，掌管圖書典籍及秘笈，官秩從三品。
1/30-33撿（檢/检）校侍中：散官名，東晉始置。這裏指詔除而非正名的加官。侍中，官名，秦始置，為丞相之史。以其往來東廂奏事謂之侍中。唐時掌按複詔令贊相禮儀，參議朝政。貞觀六年（公元632年），魏徵（征）為檢校（代理）侍中。次年乃正授侍中。
1/34-35钜鹿郡：在今河北省平鄉縣境內。
1/36-37郡公：唐代封爵制度為九等，郡公屬第四等，食邑兩千戶、正二品。
1/39-40魏徵（580-642年）：唐初政治家，以直諫聞名史冊，官至左光祿大夫，進爵鄭國公。
1/43勅（敕）chì： 皇帝詔書。
【原文】維貞觀六年孟夏之月，皇帝避暑乎九成之宮，此★★則隋之仁壽★★宮也。
【译文】唐贞观六年（公元632年）四月，（太宗）皇帝（李世民）来到九成宫避暑。这个别墅就是隋代原来的仁寿宫。
【注释】2/1維（唯）：用於文章或段落開頭，語助詞。
2/2-3貞觀：唐太宗李世民年號（627-647），貞觀六年是公元632年。
2/6-7孟夏，四季中每季第一月為孟，孟夏指陰曆四月。
2/15乎：意同於：《全唐文》錄作“於”。
2/16-17九成：即九重。九，數之多也。因九成宮所在之陝西省麟遊縣山巒重疊，有“萬疊青山但一川”之稱，故名。
2/22隨：應為“隋”，《全唐文》亦錄為“隋”，指隋王朝（581-618）。本碑8/25隨字也應是“隋”。疑為書家筆誤。
2/24-26仁壽宮：在今陝西省麟遊縣內，隋開皇十三年（593年）始建，開皇十五年建成。唐貞觀五年重修，更名九成宮。
【原文】冠山抗★殿★，絶★★壑★★為池。跨★★水架楹，分★嚴★★竦闕。高閣周建，長廊四起，棟宇膠★★葛，臺榭參★差。
【译文】大山之上高筑宫殿。深谷打坝，蓄水成为湖泊。横跨渠水，高架楹柱。铲平山岩，高筑宫阙。高阁八方矗立，长廊四周环绕，（由于地势不平，建筑高低各异，因此）房檐犬牙交错，台榭鳞次栉比。
【注释】2/28-31冠山抗殿：冠山，覆蓋在山上。《文選 張衡東京赋》：“乃構阿房，起甘泉，結雲閣，冠南山。”薛綜注：“冠，覆也。”抗，高大。《文選張衡 西京賦》：“疏龍首以抗殿。”這裏指高築殿堂。
2/32-35絕壑hè為池：絕壑即深谷。池，人造湖泊，故名北海，在陝西省麟游縣杜水、清水河、北馬坊河交匯處。
2/36-39跨水架楹：楹，房屋面前的柱子，這裏指宮殿。
2/40-43分巗（岩）竦sǒng闕★★：分，劈開; 竦，聳立。《文選 張衡西京賦》：“通天沙以竦峙。”李善注引薛綜曰：“竦，立也。”闕，古代宮殿、祠廟和陵墓前的建築物，通常左右各一。先起高臺，在高臺上再建樓觀。因兩 者間有空缺，故名闕，或雙闕。參見13/3-4。
3/4-5膠（胶）葛★：象葛藤一樣交錯纏繞。
3/8-9參cēn差cí：高低不齊。
【原文】仰視則迢★★遞★★百尋，下臨★則崢嶸千仞。珠璧★★交暎，金碧相輝，照★灼雲霞，蔽★★虧★★日月。
【译文】向上看巍峨的山岭直耸云霄，向下瞧苍茫的沟壑深远无底。宫殿上还镶嵌了各种宝石交相辉映。绚丽的光华照亮云霞，遮蔽日月。
【注释】3/13-14迢遞（递）：高遠的樣子。
3/16尋：古代長度單位，八尺為一尋。百尋，形容很高。
3/18臨：這裏指俯視。
3/20-21崢嶸（嵘）：即深邃。
3/23仞：古代的長度單位，漢時七尺為一仞。千仞，形容極深。
3/25璧：珠玉。
3/27暎（映）：照映
3/33灼：明亮。
3/36-37蔽虧（亏）：遮蔽。
 
【原文】觀其移山廻澗，窮泰極★侈；以人從★欲，良足深尤。
【译文】看到这些建筑（是隋统治者）移山填谷，极尽华丽奢侈，强迫人民劳动来满足自己的欲望，确实该严厉批评。
【注释】3/44-45廻澗：指回填山澗。《資治通鑒隋紀二》：“（開皇）十三年二月丙午，詔營仁壽宮於岐州之地，使楊素監之……崇 台累榭，宛轉相屬。役使嚴急，丁夫多死；疲頓顛僕，推填坑坎，覆以土石，因而築為平地。死者以萬數。”相傳這些鬼魂磷火不時騷擾巡幸的隋文帝，他不得不設 祭壇告慰。
3/46-49窮泰極侈：泰，平安。漢班固《西都賦》：“曆十二年延祚，故窮泰而極侈。”即過分追求安逸奢侈。
4/2從：這裏是“縱”的通假字。
4/4良：很，實在。
4/7尤：歸咎，責怪。
【原文】至於★炎景流★金，無鬱★★蒸之氣；微★風徐動，有淒清之涼。
【译文】到了每年的盛夏。烈日如火，但这里却一点也不热；而微风慢慢吹来时，大有清爽的凉意。
【注释】4/10-11炎景：炎熱的日子。魏曹植《槐賦》：“覆陽精之炎景，散流耀以增鮮。”
4/12-13流金：本意指高溫熔化金屬，這裏比喻天熱。晉陸機《演速珠》之四九：“是以烈火流金，不能焚景。”
4/15鬱（郁）：悶熱。南朝《玉台新詠近代吳歌》：“鬱蒸出暑月，長嘯北湖邊。”
4/27涼（凉）
【原文】信安體之佳所★★，誠神養之勝地，漢之甘泉不能★尚也！
【译文】这个别墅确实是休息的好去处，养神胜地，汉武帝的甘泉宫也不能和它媲美啊！
【注释】4/42—43甘泉：漢代離宮名。故址在今陝西省淳化縣西北甘泉山。原是秦離宮，叫林光宮，漢武帝擴建後改名。漢楊雄有《甘泉賦》。
4/46尚：超過

 
【原文】皇帝爰在弱冠，經★營四方。逮★★乎立年，撫臨億兆★★。
【译文】（太宗）皇帝还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武力征讨四方，到三十岁左右统治着亿万臣民。
【注释】5/3爰yuán：乃。7/32，18/19同此。這裏用作副詞，意為恰好。
5/5—6弱冠：弱，年少。古代男子二十歲行加冠禮。《禮記曲禮上》：“二十曰弱冠。”弱冠也常指男子二十幾歲左右的年齡。隋大業十三年（617年）李世民隨父晉陽（太原）起兵，時年十八歲。
5/7—8經營：指武力征伐。崇德年間（618—626年），李世民曾兵敗劉宗周，俘竇建德，降王世充，平叛各地方勢力。
5/11逮dài：到，及。
5/13—14立年：而立之年。《論語為政》：“三十而立。”武德九年（626年），李世民即皇帝位，時年二十七歲。
5/15—16撫臨：統治。
5/17—18億兆：指天下萬民。
【原文】始以武功壹海內，終以文徳懐遠★人。
【译文】开始用武力统一天下是必要的，后来就得用怀柔政策安抚边民。
【注释】5/21—25始以武功一海內：貞觀初年，唐王朝打敗突厥。貞觀四年（630年），四夷尊長上太宗李世民尊號“天可汗”。
5/29德
5/30—31懷遠人：對遠方臣民施行安撫政策。《論語季氏》：“故遠人不服，則修女德以來之。”貞觀五年（631年），林邑（在今越南中部）、日本、新羅入貢，遣唐使。
【原文】東越★青丘南踰丹儌，皆獻★琛★奉贄★★，重譯來王。
【译文】青丘以东徼丹以南的人们，都来向朝廷贡献珍奇宝物，并且经过几种不同语言间的辗转翻译来谒见皇帝。
【注释】5/35—36青丘：傳說中的海外國。《呂氏春秋求人》：“禹東到……青丘之鄉。”《史記 司馬相如傳子虛賦》：“秋田乎青丘”《正義》引《服虔》：“青丘國在海東三百里。”
5/38踰（逾）：越過。
5/39—40丹儌(徼)jiào：徼，邊界。丹儌，古代中國人對其南疆的稱謂。晉崔豹《古今注都邑》“南方儌色赤，故稱丹儌，為南方之極也。”也反映出古人地理知識的局限。
5/42獻（献）
5/43琛chēn：珍寶。《詩 魯頌 淶水》：“來獻其琛。”
5/45贄（贽zhì）：舊時初次求見人送的禮物。這裏指向天子的貢物。
5/46—47 重譯：在幾種不同語言間輾轉翻譯。《史記太史公自序》：“海外殊俗，重譯款塞。”
【原文】西曁輪臺，北拒★玄闕★★，並地列州縣★，人充編戸。
【译文】西至轮台县，北达玄阙山，圣上重新进行了土地的划分和州县的设置，将(新招来的)人民进行了户口登记。
【注释】6/1暨jì：包括，到達。
6/2—3輪臺：古縣名。唐貞觀年間平高昌後設置，在今新疆米全縣境。
6/5拒：意為到達。《隋書 西域傳黨項》：“東接臨洮、西平，西拒葉護。”
6/6—7玄闕：北方山名。《史記司馬相如傳》：“遺屯騎于玄闕兮。”“玄”，清朝時編纂的《全唐文》和《金石萃編》都改作“元”，為避康熙皇帝玄燁名諱之故。本碑文13/48、17/29、20/24中的 “玄”字在上述兩書中俱作“元”，同理。
6/10列：排列，設立。貞觀元年（627年），唐太宗大加裁併州縣，依山河形勢分為十道。
6/15—16編戶：貞觀初，四方各少數民族來中原歸附唐朝的頗多，貞觀三年達一百二十余萬口。因此朝廷必須擴充編戶。
【原文】氣淑★★年★和，迩★安遠粛，群生咸遂，靈★貺畢臻。
【译文】时运美好年景祥和，内地太平边疆恭顺。臣民们无不心悦诚服，神灵的赐福也纷纷降临。
【注释】6/18淑：美好。
6/21迩（邇）：近。
6/24肅（肃）：恭敬。
6/27—28咸遂：都滿意。
6/29—30靈貺kuàng：神靈賜福。《後漢書光武帝本紀》：“世祖誕命，靈貺自甄。”
6/31—32畢臻zhēn：全部來到。
【原文】雖藉二儀之功，終資一人之慮★★。遺身利物，櫛★風沐雨，百姓為心，憂★勞成疾。
【译文】虽然有天地的力量可资凭借，可最终还得靠皇帝谋划。圣上将全部精力投入国家建设，忘却了自我。风里来雨里去，为百姓操心过渡，以至忧劳成疾。
【注释】6/35—36二儀：天地。魏曹植《淮漢行》：“太極定二儀，清濁始以形。”
    6/42-43一人：殷商時代國王自稱“余一人”，後以“一人”指代帝王。
6/50—7/3櫛zhì風沐雨：《莊子天下》：“沐甚雨，櫛疾風”。意即以風梳髮，用雨洗頭，喻不辭辛苦。
【原文】同堯肌之如腊，甚禹足之胼★胝★★。針石屢加，腠理猶滯。
【译文】皮肤干瘦的程度比帝尧厉害，脚上磨出的老茧比大禹的还厚。虽然针灸多次，还是没有除去病根。
【注释】7/17腊xī：幹肉。
7/22—23胼pián胝zhì：俗稱老茧或趼jiãn子。
7/24—25針石：此處泛指醫療。
7/28—29腠còu理：中醫名詞，指衛氣散佈和汗液等滲透的通路，即肌肉紋理。
7/30
【原文】爰居京室，毎弊★炎暑。群下請建離宮★，庶可怡神養性。
【译文】皇帝住在京城，每当酷暑侵扰的时候，群臣都恳请建造离宫别墅，这样可以使皇帝修养精神。
【注释】7/32爰：參見5/23/，此處為人稱代詞“他”。
7/45—46離宮：皇家正宮以外的宮殿叫離宮。
7/46庶：希望。《爾雅 釋言》：“庶，幸也”。
【原文】聖上愛★一夫之力，惜十家之產★。深閉固拒★，未肯★★俯從★。
【译文】皇帝怜爱每个人的气力，更珍惜老百姓的财产。关门拒谏，坚决不答应此事。
【注释】8/14產（产）
8/16閉：閉門拒諫。《舊唐書太宗本紀》：“貞觀二年，癸巳，公卿奏曰，依禮，季夏之月可以居台榭。今隆暑未退，秋霖方始。宮中卑濕，請建一閣以 居之。太宗曰：“若遂年來請，靡費良多。昔漢文帝將起露臺、而惜十家之產。朕不逮不德於漢帝，而所費過多，豈謂為民之父母之道也？”這就是太宗對臣下“請 建離宮”的建議閉門拒絕的原因。
【原文】以為隋★★氏★舊★★宮，營於曩★★代，棄之則可惜　毀★之則重勞。事貴因★★循，何必改作？
【译文】他认为隋朝的仁寿宫是前不久才营建的，放弃不用实在可惜，拆掉它又要耗费许多劳力。继承传统是可贵的，何必另建新宫呢？
【注释】8/25隨（隋），參見2/22
8/31曩nàng：從前。
【原文】於是斲★彫★★為樸，損★之又損。去其泰甚，葺★★其頹★壊。
【译文】因此多次削减仁寿宫的雕饰，去掉奢华归还朴实，还修补了颓败损坏的地方。
【注释】9/3—4斲（斫）zhuó彫diāo：砍削，剝落。指去掉宮殿建築上的各種雕刻。
9/6樸：樸實。
9/7損：這裏指砍削、減少。《老子第四十八章》：“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
9/13—14泰甚：太過分。左思《魏都賦》：“去其泰甚。”
9/15—18葺其頹廢：葺qì，修補。
【原文】雜丹墀★★以沙礫，間粉★壁以塗★★泥★★。玉砌接於土階，茅茨續於瓊★室。
【译文】原本红色的台阶掺杂了沙石补丁，粉刷的白墙上间或露出泥皮。原用玉石砌成的台阶上接着修建了用泥土垒筑的台阶，类似茅草屋一样的简陋别墅盖在原来华丽的宫殿上面。
【注释】9/19雜：摻雜。
9/20—21丹墀chí：臺階。古時宮殿前的石階大都以紅色塗飾，故名。
9/26—27粉壁：粉刷的白牆。
9/37—38茅茨：茅草屋頂。《墨子三辯》：“子墨子曰：昔者堯舜有茅茨者……”。這句話是對唐代宗建造別墅因陋就簡的誇大歌頌。
9/41—42瓊室：商紂王所造的王室叫瓊室，後泛指豪華的王宮。
【原文】仰觀壯★麗★★，可作鑒★於既往；俯察卑★儉★，足垂訓★於後昆。
【译文】抬头看，壮丽奢华的可以作为前代兴亡的镜子；向下看，朴实无华的可以留为子孙的教训。
【注释】10/5—6卑儉：樸素。
10/11—12後昆：後裔、子孫。
【原文】此所謂至人無為，大聖不作；彼竭★其力，我享其功者也。
【译文】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大彻大悟的人和至贤至圣的人都追求清静无为的道理。因为他（前人）竭尽劳苦的成果（常常不能自享），而被我（后人）享受。
【注释】10/16—17至人：道德修養達到高境界的人。
10/18—19 無為：《莊子知北篇》：“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悅。聖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是故至人無為。大聖不作。觀於天地之謂也。”
【原文】然昔之池沼★，咸引谷澗，宮城之內，本★乏水源。
【译文】然而，过去九成宫的饮用水，都引自山谷筑坝蓄水而成的湖泊，九成宫之内原本水源贫乏。
【注释】10/38池沼：湖泊
【原文】求而無之，在乎一物，既非人力所致★。
【译文】我们没能找到水源就说明一个道理：此事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
【注释】11/7—8一物：一事或一個道理。《禮記文王世子》：“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
11/14致：達到。
【原文】聖心懐之不忘，粵★以四月甲申朔★旬有六日己亥★★，上及中宮，歴★覧臺觀。
【译文】皇帝始终惦念解决此地缺水的事，为此从四月甲申（初一）到己亥（十六日），圣上和皇后看遍了九成宫的亭台楼观。
【注释】11/22粵yuè：語助詞，用於句首或局中。
11/28朔：夏曆每月初一名“朔”，每月初省視叫朔省。《逸周書．大聚》：“乃招昆吾，冶而銘之金板，藏府而朔之。”孔晁注“月旦朔省之也。”
11/33—34己亥：干支計時法之計日記錄。經查該年四月己亥為四月十六日。
11/38—39中宮：皇后住所，以別于東西二宮。中宮有時指皇后。崇德九年（626年）八月唐太宗立皇后長孫氏。
11/40—41曆覽：一一看過。
【原文】閑歩★西城之陰，躊★躇高閣之下。
【译文】他们在九成宫西半部背阴处散步的时候，在高阁旁边徘徊。
【注释】11/50—12/1躊chóu躇chú：駐足徘徊，若有所思。
【原文】俯察厥土★★，微覺★有潤，因而以杖導★★之，有泉隨而湧出。
【译文】弯腰察看土质，微微感觉湿润，用木棍一捅，便有泉水随之喷涌而出。
【注释】12/8—9厥土：這片土地。
12/17杖：指木棍。
12/18導：捅
【原文】乃承以石檻，引為一渠。其清若★鏡，味甘如醴。
【译文】于是用石头把泉水拦住，引申为一条水渠。泉水似镜一般清澈，如醴一样甘甜。
【注释】12/30檻jiàn：井欄。這裏指泉欄。
【原文】南注丹霄之右，東流度於雙闕。貫穿青瑣，縈帯紫★房。激揚清波，滌蕩瑕★穢★。
【译文】它向南注入宫殿的右侧，向东流经宫殿的前双阙，然后穿过宫门，环绕着皇后住的宫殿。泉水激扬青波，洗掉岸边的瑕疵污秽。
【注释】12/45—46丹霄：宮殿別稱，荀悅《漢紀成帝紀》：“故願一登文石之階，陟丹霄之途。”
13/7—8青瑣：古代宮門上的一種裝飾。《漢書元後傳》：曲陽侯根，驕奢僭上，赤墀青瑣。
13/9縈：環繞。
13/11—12紫房，皇太后所居宮室。《後漢書竇武何進傳》：“唯女唯弟，來儀紫房。”
13/19—20瑕穢：渠兩旁的髒物。
【原文】可以導養正性，可以澄瑩心神。鑒暎群形，潤生萬物。同湛★恩之不竭，將玄澤之常流。匪唯乾★★象之精，蓋亦坤靈之寶★。
【译文】泉水可以启发培养人的端正品性，也可以使人心神澄清明亮。泉水映照出万物形状，滋润万物生长。神泉常流不断，如同皇帝的恩泽没有枯竭一样。这不仅是上天的精华，也是大地的实物。
【注释】13/42—43湛恩：浩蕩皇恩。
13/47將：又，且。
13/48玄：奧妙。玄澤可理解為神澤。參見6/6。
14/3匪：通非，不僅。
14/5—6乾象：《易說卦》：“乾，天也。”象，征也。《周易》用卦爻等符號象徵自然變化和人物休咎。《後漢書和熹鄧皇后》：“仰之乾象，參之人譽。”
14/11—12坤靈：坤，地。古時對山河大地的美稱。漢楊雄《司空箴》：“普使坤靈，侔天作則。”猶（犹）

 
【原文】謹案《禮緯》云：“王者刑殺★當罪，賞錫當功，得禮之宜★★，則醴泉出於闕庭。”
【译文】据《礼纬》说：“君王对罪犯量刑适当，对功臣犒赏适宜，都符合礼仪规范，甘泉就会在宫城内涌现。”
【注释】14/17—18禮緯wěi：漢代假託經典、符錄，預言未來的一部書。據《隋書經籍志》：“《禮緯》三卷，鄭玄注，亡。”文中所引見《太平御覽》卷八七三。
14/24當：此處讀作dàng，適宜。
14/27錫cì：通“賜”，賜贈。
【原文】《鶡冠子》曰：“聖人之徳，上及太清，下及太寧，中及萬靈，則醴泉出。”
【译文】《鹖冠子》说：“皇帝的恩德，上达天，下及地，中间普泽万物，甘泉就会涌现。”
【注释】14/41—43鶡hé冠子：鶡：古籍記載的一種善鬥的鳥。鶡冠子，春秋時楚國人，姓名不祥，著《鶡冠子》。碑文所引出自《鶡冠子度萬》：“唯聖人能正其音，調其聲，故其德上級太清，下及太寧，中及萬靈。”
15/1—2太清：天。《後漢書 仲長統傳》：“敖翔太清。”
15/5—6太寧：地。《宋史 樂志十》：“茫茫坤載，粵乙太寧。”
15/9—10萬靈：世界萬物。
【原文】《瑞應圖》曰：“王者純和，飲食不貢獻，則醴泉出，飲之令人壽。”
【译文】《瑞应图》说：“君王的道德纯正谦和，饮食中没有贡献物品，甘泉就会涌现。喝了那泉水能使人长寿。”
【注释】15/15—17瑞應圖：古代流傳的一種緯圖。《隋書經籍志》記載：“瑞應圖三卷，梁孫柔之著。”古人以為帝王修德，時世清平，天就降祥瑞以應之，稱為瑞應。
【原文】《東觀漢★記》曰：“光武中元元年醴泉出，京師飲之者痼疾皆愈。”
【译文】《东观汉记》说“汉光武帝中元元年（公元56年），京城有甘泉涌现，喝了那泉水，久治不愈的病全好了。”
【注释】15/37—40東觀漢記：東漢官修紀傳體史書。東觀為洛陽宮中殿名，為當時修史之處。
15/42—43光武：指東漢光武帝劉秀（公元25—57年在位）。中元元年是公元56年。
【原文】然則神物之來，寔扶明聖。既可蠲茲沉痼，又將延彼遐齡★。
【译文】这样说来，九成宫神泉的出现，实际上是来扶持圣明皇帝的。它既可祛除疾病，又能延年益寿。
【注释】16/16寔（實）
16/23蠲juàn：免除。
16/25沉：《全唐文》作“沈”，《金石萃編》作“沉”。在古代二字通用。沉痼，多年的疾病。
16/31—32遐齡：高齡。
【原文】是以百辟卿★士，相趍★動色。我后固懐撝挹，推而弗有，雖休勿休。
【译文】因此群臣百官纷纷赶来，无不为之惊喜。但是当今圣上心怀谦虚，推辞说没有（这件天人感应的事。）他虽有美德却不以美德沾沾自喜。
【注释】16/35—36百辟bì：辟，君；百辟，諸侯。
16/40趍（趨，趋）
16/45后：可指帝、后及諸侯。這裏指皇帝。
16/48—49撝huī挹yì：謙讓。挹亦作抑。
17/5休：美好，美德。《書呂刑》：“雖畏勿畏，雖休勿休。”即雖然有人敬畏你，也不要以為那是真的敬畏；雖然你有美德，也不要以美德自居而沾沾自喜。
【原文】不徒聞於往昔，以祥為懼，實取★驗★於當今。斯乃上帝玄符，天子令徳。豈臣之末學★所能丕顕？
【译文】不仅听说过去的君王以祥瑞为慎戒，今天在太宗皇帝身上得到了验证。这次泉涌的确是上天显示的瑞兆，当今圣上的美德，我才疏学浅岂能发扬光大？
【注释】17/17懼：慎戒。
17/19—20取驗：得到驗證。
17/29—30玄符：天符，上天顯示的瑞征。漢楊雄《劇秦美新》：“玄符靈契，黃瑞湧。”參見6/6。
17/34—35令德：美德。《左傳襄公二十四年》：“四鄰諸侯不聞令德，而聞重弊。”
17/39—40末學：自謙詞。類同“才疏學湣薄
17/43—44丕顯：發揚光大。丕，大。
【原文】但軄在記言，屬茲書事。不可使國★之盛美★，有遺典策。敢陳實錄，爰勒斯銘，其詞曰：
【译文】无奈身负记言记事的官职，不能使国家的大事和美德在史册中遗漏。于是我就大胆地据实记录，刻下这铭文，颂词如下：
【注释】17/46—49軄（職）在記言：《漢書藝文志》：“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舉必書……左史記言，右史紀事；事為春秋，言為尚書。
17/50—18/3屬茲書事：屬，歸屬，茲，這一類。該句與上面“職在記言”互文。
18/19爰：參見5/3 。
【原文】惟皇撫運,奄壹寰宇,千載膺期，萬物斯覩。
【译文】皇帝顺天承运，统一了天下。古今千年身当其时，天下万物都仰望着他。
【注释】19/1惟：語助詞，常見文章或段落開頭。與2/1維字相類似。
19/4—5撫撸喉槕獣r摺
19/6奄yǎn：覆蓋。
19/8—9寰宇：天地宇宙。
19/12—13膺yîng期：身當其期。膺，承受。《全唐文》作“應”。《隋書煬帝紀》：“世命膺期，蘊茲素王。”
19/17覩（睹）：仰望。《易經乾卦》：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似龍，風似虎，聖人作而萬物睹。”
【原文】功高大舜★，勤深伯禹。絶後光前，登三邁五★。握機★蹈矩，乃聖乃神。武克禍★亂★，文懐遠人。
【译文】他比大舜功高，比大禹辛劳。德行超过三皇五帝，实在是一位空前绝后的好皇帝。抓住时机依据法度，因此成就了神圣大业。武力平定叛乱，文德安抚边民。
【注释】19/28光：此字在傳世拓本中皆損，不易辨識。《全唐文》、《金石萃編》俱錄為“光”。據近代一些金石考據家依李祺本等早期拓本推測，認為應是“承”字。
19/35機：時機。
19/44—45禍亂
 
【原文】書契★未記，開闢不臣，冠冕並襲★★，琛贄咸陳。
【译文】史籍从未记载过象大唐这样，开国元勋与前朝叛臣在封官晋爵时一视同仁，因此各种宝贵人才都涌现出来。
【注释】19/50—20/1書契qì：書，文字，契，刀刻。古代人以刀刻字。《易系辭下》：“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
20/4—5開闢：開創基業，指開國元勳。
20/6—7不臣：指唐初招降納叛之舊臣。《左傳召公三十一年》：“若招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商君書農戰》：“故民離上，而不臣者成群。”唐太宗李世民以太子監國和即位以後，為了網路士人改組朝廷，曾廣為招降納叛。其中要員有：李建成舊屬魏徵、韋挺等。
20/8—9冠冕：本意指帽子，引申為士官的代稱。《三國志 魏王昶傳》：“今汝先人，世有冠冕。”
20/10—11並襲：並，相並列，一起；襲，繼承，接受。
【原文】大道無名，上徳不徳。玄功潛運,幾深莫測
【译文】真正的道是难以言传的，真正的德是从不显露的。皇帝的神功深谋几乎深不可测。
【注释】20/16—19大道無名：《老子》第三十二章：“道常無名。”無名，難以言傳。
20/20—23上德不德：《老子》第三十八章：“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不德；不願顯露或難以捉摸的德。
20/26—27潛撸荷钪。漢馬融《忠經塚臣》：“失忠者，在乎深譂撨，正國安人。”
【原文】鑿★★井而飲，耕田而食。靡謝天功，安知帝力？
【译文】打井有水喝，种地有饭吃。不感激苍天的恩惠，怎知道天帝的威力？
【注释】20/32鑿（凿）
20/40靡mî：無，不。
20/46帝：此處泛指天帝、上帝。
【原文】上天之載，無臭無聲★。萬類★資始，品物流形。
【译文】上天的内涵，没有气味没有声音。万物凭借它生长，依靠他改变形体。
【注释】20/48—21/5上天之載無臭無聲：《詩經大雅文王》：“上天之載，無臭無聲。”
21/6—13萬類資始品物流形：《易經乾卦》：“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資始，靠他生長；品物，也指萬物。流行，改變形態。
【原文】隨感變★質，應徳効靈。介★★焉如響，赫赫眀眀。
【译文】随着感应天意的不同而万物不同。道德报应的差异很灵验。这个道理明白得如同回声反响的原理一样煊赫明朗。
【注释】21/20—21效靈：顯靈。
21/22—25介焉如響：介，明白。《老子第三十五章》：“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馬敘倫校詁：“介，借為哲。《說文》曰，哲，知也。”如，比得上。響，回聲。
21/26—29赫赫眀眀（明）：煊赫明朗的樣子。
【原文】雜遝景福，葳蕤繁祉。雲氏★★龍官，龜★圖鳳紀。
【译文】大福祥瑞，纷至沓来。云氏、龙官、龟图、凤纪，这些传说中的远古帝王纷纷显灵。
【注释】21/30—31雜遝（沓）：眾多紛雜的樣子。《後漢書張衡傳》：“雜沓叢颯。”
21/32景：大。
21/34—35葳weî蕤ruí：形容植物枝葉披掛繁盛的樣子。
21/37祉zhǐ，福。
21/38—39雲氏：即雲師，古官名。《左傳 昭公十七年》：“ 昔者黃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注：黃帝受命有雲瑞，故以雲紀事，百官師長皆以雲為號。”
21/40—41龍官：古伏羲氏時，有龍瑞，故以龍命官，稱龍官。《左傳昭公十七年》：“太皡hào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
21/42—43龜圖：即龜書。禹時，洛水中出現神龜，背有赤文，世稱洛書，也稱龜書。
21/44—45鳳紀：即鳳曆。《左傳昭公十七年》：“我高祖少皡執之立也，鳳鳥立至，故紀與鳥。”少皡以鳳鳥氏制曆，後成為鳳曆。
【原文】日含五色，烏呈三趾。頌不輟工，筆無停史。
【译文】太阳射出五彩光芒，同时呈现出三足乌的祥兆。乐工在不断地谱写颂歌，史官在不停地叙述历史。
【注释】21/48—49五色：青、赤、白、黑、黃，古代以此五種顏色為正色。
21/50—22/3烏呈三趾：即三足烏，古代神話太陽中的神鳥，有三條腿，故名。《淮南子精神》：“日中有踆烏。”漢高誘注：“踆，猶附也。”
【原文】上善降祥，上智斯悅★。流謙★潤下，潺湲晈潔。
【译文】上天为此降祥于民，皇上为此开怀喜悦。九成宫的泉水也显得谦逊，在悄悄地滋润万物万民。泉水缓缓流动时显得洁白光亮。
【注释】22/12—13上善：最高的善，指天意。
22/16—17上智：智力特出者，指唐太宗。
22/20—21流謙：喻極其歉抑。劉向《說苑敬慎》：“夫天道毀滿而益謙，地道變滿而流謙。”
22/24/25潺chán湲yuán：水徐徐流動的樣子。《楚辭 九歌湘夫人》：“ 觀流水兮潺湲。”
22/26－27晈（皎）潔：光亮 。
【原文】萍旨★★醴甘，冰凝★鏡澈★。用之日新，挹之無竭★。
【译文】水畔的白蒿味道鲜美，而泉水像醴一样的甘甜。水面冰一般晶莹镜一样透彻。它日日更新，汲取无竭。
【注释】22/28—29萍旨：俗稱白蒿。旨，味美。
22/35澈：《金石萃編》誤作“激”。
22/40挹：汲取。
 
【原文】道隨時泰，慶★與★泉流。我后夕惕，雖休弗休。
【译文】天道随时事而安泰，幸福与泉水长流。我们的皇帝日夜谨慎，虽有吉庆但不得意忘形。
【注释】22/49與
23/5－6夕惕：至夜晚乃勤勉謹慎工作不懈。《易經乾卦》：“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
23/8休：吉慶。
【原文】居崇茅宇，樂不般★遊。黃屋非貴，天下為憂。
【译文】居室简朴为荣，安于事业不求游乐。不以皇宫为贵，忧虑天下百姓为先。
【注释】23/15樂：安於。
23/17－18般pán遊：同磐游，四處遊樂。
23/19－20黃屋：古代天子的車蓋。《史記秦始皇本紀》：“冠玉冠，佩華紱fú，車黃蓋。”這裏指古代皇帝居住的地方。
【原文】人玩其華，我取其實。還淳反本，代文以質。
【译文】隋人沉溺奢华，我们注重实际。追求淳朴回归自然，以质朴取代浮华。
【注释】23/27人：指隋朝統治者。
23/39－42代文以質：文，浮華；質，樸實。《論語雍也篇》：“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原文】居高思墜，持滿★戒溢。念茲在茲，永保貞吉★。
【译文】人居高位时须防跌落，势到盈满时谨防涣漫。只要念念不忘这个道理，就能永葆吉祥。
【注释】23/49溢：過分，流溢
24/1－4念茲在茲：《書大禹謨》：“帝念哉，念茲在茲，釋茲在茲。”茲，此。後有人解釋說：“茲”指皋陶，禹要舜思念他，不要忘記。後來泛指念念不忘。
24/7－8貞吉：吉祥。《易 需》：“需有浮，光享貞吉。”
【原文】兼★太子率更令 渤海男★ 臣歐陽詢奉勅書。
【译文】（书法家职务、爵位免译，参见注释。）欧阳修遵照皇帝的旨意书写。
【注释】24/27兼：據唐貞觀令，官階與差事差一級者為兼。貞觀六年時，歐陽詢任弘文官學士，秩五品，所兼太子率更令，秩從四品，故名兼。
弘文官，唐武德四年（公元621年）始置，初名修文館，屬門下省，以安置文學之士。學士無員限，掌校正圖籍，教授生徒，並參議政事。五品以上稱學士，六品以下稱直學士。所屬各職司分別有校書郎二人，令書二人，楷書手三十人……歐陽詢大概是楷書手之一。
22/28－32太子率更令：率更lǜgēng（舊時也有讀lǜjîng）。秦始置，唐時屬樂宮右春坊率更寺。主要執掌太子警衛、宮廷漏刻（記時），兼管皇族次第、刑事、宮廷鼓樂之事。秩從四品。
24/33—34渤海：渤海郡，隋時在今山東省惠民與陽信一帶。
24/35男：古代五等爵位之第五等。參見1/37

九成宫醴泉铭译文(another version)(

〔正 文」九成宫醴泉①铭，秘书监检校侍中钜鹿郡公，臣魏徵奉敕撰②。维贞观（六）年孟夏之月③，皇帝避暑乎九成之宫④，此则隋之仁寿宫也⑤。冠山抗殿6，绝壑 为池7，跨水架楹(8)，分岩耸阙(9)，高阁周建，长廊四起，栋宇胶葛（10），台榭参差；仰视则迢递百寻（11），下临则峥嵘千仞（12），珠壁交 映，金碧相晖，照灼云霞，蔽亏日月。观其移山回涧，穷泰极奢（13），以人从欲（14）良足深尤（15）。至于炎景流金（16），无郁蒸之气；微风徐动， 有凄清之凉，信安体之佳所，诚养神之胜地，汉之甘泉不能尚也（17）。 〔注释〕：①醴泉：甘美的泉水。②秘书监：掌管朝廷图书典籍的长官，以少监为其副职。检校侍中：兼领门下省侍中，此为加官。唐代中央政府分中书、门下、尚 书三省，门下省负责审诏署奏之事，其长官称“侍中”。“秘书监检校侍中’，即秘书监兼任门下省侍中。敕：皇帝旨意。钜鹿郡公：钜鹿为封地，郡公为爵号，位 在国公之下，县公之上。③维；语气词，无义。④乎：于、在。⑤隋：隋文帝杨坚受封于随，公元581年灭北周，改随为隋，以为国号。6冠山抗殿：冠，覆盖。 抗，举兴。(7)绝壑为池；绝，截堵。壑，山谷。池，既指地沼，也指宫外之护城河。(8楹：柱，实指桥柱。(9)分岩耸阙：分，开辟。岩，险峻之地。阙， 在宫门外筑二台，在台上建楼观，中央阙而为道，故谓之阙。（10）栋宇胶葛：栋，屋之正中；宇，屋之四垂。栋宇，泛指房屋。胶葛：错杂貌。（11）迢递百 寻：迢递，高远貌。寻， 八尺为寻。（12）峥嵘千仞：峥嵘，高峻也。仞，八尺为仞。（13）穷泰；泰，侈也；穷泰，过度奢侈。（14）以：因。从：纵。（15）尤：责 备。（16）炎景流金：炎景，暑天之酷热。流，熔化。（17）汉之甘泉不能尚也：甘泉，汉之甘泉宫，在陕西淳化县西北甘泉山，原为秦之离宫，汉武帝时增广 之，周长十九里，作为避暑行宫。尚，加，超过。          （译文）贞观六年夏历四月，皇帝在九成宫避暑。这里原是隋代的仁寿宫。覆盖着山野而兴建宫殿，截堵山谷以形成池沼和护城河。跨水立柱以架桥，辟险峻之地建 起耸立的双阙，周围建起高阁，四边环绕长廊，房舍纵横错杂，台榭参差交错；仰望高远可达百寻，俯看峻峭亦达千仞，辉煌如珠玉相映，金色和碧色交辉，其光彩 能灼云霞，其高峻能达日月。看他兴建宫殿使山移润回，极尽奢侈之能事，因为人们的这种纵欲态度，实在应该痛加责备。至于当热度可以溶化金属的酷热暑天，这 里却无闷湿蒸热的气温；微风徐徐吹来，带来清凉的舒适，确是居住的好场所，实为调养精神的胜地，汉代的甘泉宫是不能超过它的。          〔正文〕皇帝爰在弱冠①经营四方②逮乎立年③，抚临亿兆4；始以武功壹海内，终以文德怀远人5：东越青丘6，南逾丹徼7 ，皆献琛奉贽②重译来王9；西暨轮台10北拒玄阙11，并地列州县，人充编户12；气淑年和13，迩安远肃14，群生咸遂15灵贶毕臻16，虽藉二议之功 17，终资一人之虑18。遗身利物19，栉风休雨，由姓为心，忧劳成疾，同尧肌之如腊20，甚禹足之胼胝21，针石屡加22，腠理犹滞23。爰居京室 24，每敝炎暑，群下请建离宫25，庶可怡神养性。圣上爱一夫之力，借十家之产26，深闭固拒，未肯俯从，以为隋氏旧宫，营于曩代27，，弃之则可惜，毁 之则重劳，事贵因循28，何必改作。于是斫雕为朴29，损之又损，去其泰甚，茸其颓坏，杂丹墀以沙砾，间粉壁以涂泥；玉砌接于土阶30，茅茨续于琼室 31。仰观壮丽，可作鉴于既往，俯察卑俭，足垂训于后昆32此所谓“至人无为，大圣不作”33，彼竭其力，我享其功者也。          〔注释〕：①爰在弱冠：爰，语首助词，无义。弱冠，20岁。按：唐太宗开始辅助其父起兵争天下，时年18岁，这里“弱冠”是概数。②经管四方：出自《诗. 小雅.北山》。此地指从事策划和组织统一天下的活动。③逮乎立年：逮乎，到了。立年，而立之年，30岁。按：唐太宗称帝时，年29岁，立年也为概数。4抚 临亿兆：抚临，安抚并君临。亿兆：万万为亿，万亿为兆，此处指天下亿万百姓。5 终以文德怀运人：终，引申为后来。文德，文明道德。怀远人，怀念国家和民族。6青丘：传说之海外国名，泛指海外的蛮荒之地。7。丹徼：徼，边界，古代称南 方的边疆为丹徼。8皆献琛奉贽，奉献珍宝以为晋见之礼。9重译来王：重译，经过不同语讲的辗转翻译，：形容来自很远的地方。王，朝见。10暨：抵，到。 11玄阙：古代传说中的北方极远的地方。12编户：编入户籍的平民。13气淑年和：气淑，阴阳之气温和。年和，年景风调雨顺。14弥：近。15群生：一切 生物。遂：各得其所。15灵贶：神灵降福。毕臻，都来。17二议：天地。18一人：指皇帝，即唐太宗。19遗：舍。20尧：传说中的远古圣君。腊：干肉。 此指因风吹日晒使皮肤变得像干肉一样。21禹：传说中夏代的开国君主，他治水有大功。胼胝：指皮肤的纹理和皮下肌肉之间的空隙。滞：停滞，此指血脉仍不通 畅。24京室：王宝。即京都。25离宫：古人帝王于正式宫殿之外别建宫室，以便随时游处，谓之离宫。26十家：即十户。古代户籍编制，五家为伍，十户为 什，相联相保。此处十家指户藉编制中的最小单位。27曩代，过去的年代。28因循：沿袭。29雕：文饰。朴：质朴。30玉砌：用玉砌成的阶，用以形容豪华 的石阶。31茅茨：茅草屋顶，也指茅屋。琼室：用玉装饰成的房子，用以形容豪华的房屋。32后昆：后嗣子孙33至人无为，大圣大作：此二句引自《庄子.知 北游》，（因圣人本原于天地的美德，而通达于万物的道理）故至德之人（表面上）没有什么作为，大圣不妄自制作。          〔译文〕：皇帝二十岁时，就从事策划和组织统一天下的活动，到了三十岁时，就做了亿万白姓的君主；开始是用武力统一中国， 后来又以高度的文明道德使远方的国家和民族亲附：东边越过青丘，南边越过开徼，那些国家和民族都奉献珍宝以为晋见之礼，经过不同语种的；辗转翻译而来朝 见；西到轮台，北抵玄阙，都并入版图而设置地方州县，把那里的人民编入户籍（受朝廷管辖）；阴阳之气温和， 年景风调雨顺，远近都和平肃敬，一切生物也各得其所，神灵都来降福，这虽然是凭借天地的功德，但毕竟要依靠皇帝一个人的谋略。（皇帝）舍身以利天下黎民， 风里来雨里去，一心为百姓着想，忧国忧民积劳成疾，皮肤和尧帝一样变成了干肉的形态，手脚上结的趼子超过了大禹，虽经针刺石砭治疗，而血脉仍不通畅，住在 京都，炎热的暑天往往使人疲困不堪，群臣请求另建（避暑）行宫，庶几可以疗养从而心旷神怡。圣天子爱护每一个黎民的劳力，痛惜民间户籍编制中最小单位的财 货，坚决拒绝，不肯听从群臣的请求，提出隋代建筑的旧宫殿，是过去建造的，舍弃它感到可惜，毁掉它又会重新劳民伤财，应当沿袭既成的事实，又何必重新改作 呢！于是去掉隋代旧宫的文饰而使之变得质朴，一再节俭，把原来过多奢华的部分去掉，把已经损坏的部分加以修正，使原来殿前红色石阶夹杂着沙砾，原来白色的 墙壁夹杂着新涂的泥土；土阶与原有的玉砌相接，茅屋连着原有的琼室。仰看原有宫殿的壮丽，可吸取过去隋代由奢侈而败亡的教训，俯察今天修茸的求卑求俭，足 以作为后嗣子孙的楷模，正提现了“至德之人（表面上）没有什么作为，大圣不妄自制作”的精神，他们竭尽全力（大兴土木），其成果却使我安享了。          〔正文〕然昔之池沼，咸引谷涧，宫城之内，本乏水源，水而无之，在乎一物①，既非人力所致。圣心怀之不忘2。粤③以四月甲申朔旬有六日已亥④，上及中宫， 历览台观⑤，闲步西城之阴⑤，踌躇高阁之下7，俯察厥土，微觉有润，因而以杖导之8，有泉随而涌出，乃承以石槛，引为一渠。其清苦镜，味甘如醴，南注丹霄 之右9，东流度于双阙10；贯穿青琐11，萦带紫房12；激扬清波，涤荡暇秽；可以导养正性13，可以澄莹心神。鉴映群形，润生万物，同湛恩之不竭14， 将玄泽于常流15，匪唯乾象之精16，盖亦坤灵之宝17。谨案：《礼纬》云：王者刑杀当罪，赏锡当功18，得礼之宜19，则醴泉出于阙庭。《鹖冠子》曰： “圣人之德，上及太清20，下及太宁21，中及万灵22，则醴泉出”。《瑞应图》曰：王者纯和23，饮食不贡献，则醴泉出。饮之令人寿。《东观双记》曰： “光武中元元年24，醴泉出京师，饮之者痼疾皆愈”。然则神物之来25，实扶明圣26；既可蠲兹沉痼27，又将延彼遐龄。是以百辟卿士28，相趋动色 29，我后固怀撝挹，推而弗有30，虽休勿休，不徒闻于往昔，以祥为惧，实取验于当今31。斯乃上帝玄符32，天子令德，岂臣之未学所能丕显33？！但职 在记言，属兹书事34，不可使国之盛美，有遗典策35敢陈实录，爰勒斯铭。其词曰：          （注释）：1本句第二字缺，全句句意不明。2圣心：尊称皇帝之心。3粤；语气词，无义。4 四月甲申朔旬有六日已亥：按中国历史干 支纪日法，“朔”指是月初一，既知“朔”为甲申，则这个月的十六正好是已亥。旬为十，有即又，“旬有六日”即十又六日。又，按历表，唐贞观年间只有“贞观 六年四月朔”为“甲申”，故文中指的年代为“贞观六年”（632）。5台观：泛指楼台亭榭。6阴：指背面。7踌躇：徘徊。8导：掘开并引导。9注丹霄： 注，流灌。丹霄，宫殿名。10双阙：宫门外筑二台，台上建楼观。11青琐：宫门上镂刻的图纹，此代指宫门。12紫房：皇太后居宫室。13正性；纯正的禀 性。14湛恩：湛，深。湛恩：深恩。15玄泽：指天子的恩泽。16乾象：天象。17坤灵：地神。18《礼纬》：纬书的一种，对经书而言，汉人伪托为孔子所 作。有《易纬》、《书纬》、《诗纬》、《礼纬》……等七种，称七纬。其书以儒家经义，附会人事吉凶祸福，预言治乱兴废，多有怪诞无稽之谈。南朝宋时开始禁 止纬书流传，至隋，炀帝遣使搜焚其书。令所传者为后人辑佚，汉学堂丛书本。锡：赐。19礼：规定社会行为法则、规范、仪式的总你。宣：得当20《鹖冠 子》：相传为先秦古籍之一，传世有 十九篇作者姓名不详，只知为楚人，“以鹖之冠，号曰鹖冠子”，有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影印《子汇》本，属杂家类。《醴泉铬》所引这几句，见该书《度万第 八》。太清：天。21太宁：地名。22万灵：众生灵、人类。23《瑞应图》：梁孙柔之撰一卷。今传清马国翰辑《玉壶山房辑佚令》本。属阴阳五行类。纯和： 纯正平和。多指性格或气质。24《东观汉记》：东汉刘 珍等撰。是记载东汉历史的重要史书。《隋书经籍志》著录为143卷，现已残，清代经四库全书馆馆臣的辑录，都二十四卷。传世有《四库全书》本、《东观汉记 校注》本（吴树）校正。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中元元年，即公元56年。25神物：神奇灵异之物，此处指醴泉。26实：是。27蠲：除去。沈痼：积 久难治的病。28百辟卿士：本《诗. 大雅. 假乐》句。百辟，指众诸侯。卿士，各级官员的泛称。此处还指公卿大官。29相趋动色：彼此欢跃并且脸上已出受感动的神色。30后：君主。撝挹：谦逊。推而 弗有；指“神物之来”，谦逊地并不认为是由于自己的“明圣”。31以祥为俱，实取验于当今：以祥瑞的出现感到畏惧，是有当今的先例作为教训的（实指隋代出 现的“祥瑞”如“小石变玉”、“河清”、“龙见”等，结果却带来灾祸而言）32上帝：上天。玄符；天符，符命。谓上天显示的瑞徽。符通符。33丕：大。 34古代史官的职责，左史记言，古史记事。书事：记事。35典策：典籍文献。          〔译文〕：但是过去的池沼，水都从涧谷引来，宫城里面，本来就缺乏水源，想求得水源结果又没有，（要解决这一问题），既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皇帝心里对此 一直念念不忘。贞观六年四月十六日，皇帝来到中宫，沿途观赏楼台亭榭，信步走到西城的背面，在高耸的楼阁下徘徊，往下看到这里的土地，略显湿润，于是用手 杖掘地并加以导引，结果泉水随之流涌出来，于是在泉水下边砌上石槛。引来水流入石砌的沟渠。泉水清澈如镜，水味甘甜如醴酒（泉水经过石渠）往南灌注在丹霄 宫的右边，往东流淌于双阙之下；流泉贯穿于镂刻图纹的宫门，萦绕着太后所居的宫殿；泉水激扬起的清波，能将浊秽的渣滓荡涤；它可以使人养成纯正的禀性，可 以使人的心神玲珑透剔。泉水如镜能照映出各种形态，由于它的滋润可以使万物生长就如同皇帝的深恩永无休止，天子的恩泽永远流布人问，它不仅是天象的精华也 是地神的环宝。据文献记载：《礼纬》说：“帝王对犯人的判刑和处死确是量刑得当，对人的赏赐和该人的功劳相符，能做到符合社会规定的法则和规范，那醴泉对 会在宫廷之间出现”。《鹖冠子》说：“圣人的恩德，能上达于天，下达于地，中达于众生灵，那就会出现醴泉”。《瑞应图》说：帝王生性纯正平和，饮食不用臣 下贡献的珍奇之物，那醴泉就会出现，喝了它能使人长寿”。《东观汉记》说：“汉光武中元元年（56），在京师〔首都洛阳）出现了醴泉，喝了能使积久难治的 病痊愈”。如此说来，神奇灵异的醴泉之所以出现，是为了扶助圣明的君王；它既可除去积久难治之病，又可使人延年益寿。对此，公卿大臣们天不欢跃并显出受感 动的神色，唯我皇上胸怀谦逊，并不认为醴泉的出现是由于自己的“明圣”。虽有美却不以为美，不仅听过去的圣贤如此，以祥瑞的出现感到畏惧，更是有当今的先 例作为教训的（隋代即有“祥瑞”出现结果动带来灾祸的先例）。这是上天显示的瑞征，也说明天子的盛德，这些，岂是不学如巨这样的人所能发扬光大！仁臣作为 史官的职责必须“记言”、“记事”，不可使国事出现的如此盛美之事，不见于史册，故敢于如实陈述，写成铭文刻碑。          〔正文〕唯皇抚运（l），奄壹（寰）宇（2），千载膺期（3），万物斯睹（4）；功高大舜（5），勒深伯禹（6），绝后（光）前（7），党三迈五（8）。 握机蹈矩（9），乃至乃神（10），武克祸乱，文怀远人（11）：（书）契未纪，开辟不臣（12），（冠）冕并袭（13），琛贽咸陈（14）。大道无名 （15），上德不德（16），玄功潜运（17），几深莫测（18）。凿井而饮，耕田而食（19），靡谢天功，安知帝力（20）。上天之载，无臭无声 （21），万类（资）始922），品物流形（23），随感变质（24），应德效灵（25），介焉如响（26），赫赫明明．杂沓景福（27），葳蕤繁祉 （28）：云氏龙宫（29），龟图凤纪（30），日含五色（31），乌呈三趾（32），颂不辍工（33），笔（无）停史（34）。上普降样，上智斯悦 （35），流谦润下（36），潺湲皎洁（37），萍旨醴甘（38），冰凝镜澈（39），用之日新，拒之无竭（40）。道随时泰（41），庆与泉流（42） 我后夕惕（43），虽休弗休，居崇茅宇，乐不般游（44），黄屋非贵（45），天下为优。人玩其华，我取其实，还淳反本（46），代文以质，居高思坠，持 满戒（溢）（47）；念兹在兹（48），永保贞吉（49）。兼太子率更令勃海男欧阳询奉敕书（50）。          〔注释〕（1）唯：语首助词，无义。皇：皇上。抚运：顺应时运。（2）奄：同。奄壹：同一，统一。寰宇：天下。（3）膺期：承受期运，即受天命为帝 王。（4）睹：引申为瞻仰。万物：万众生灵。（5）大舜：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圣君。（6）伯禹：即夏禹王，治水功高，被后人尊为圣君。禹曾被封为伯爵，故又 称为伯禹．（7）光：空。（8）登：加，胜于。三：传说中的古代圣君三皇：伏善、神农、黄帝（见《世木》）。迈：超过。五：传说中的古代圣君五帝。（9） 握机：掌握天下的权柄。蹈矩：遵守礼法。（10）乃：又。（11）克：平定。怀：亲附。远人：远方的国家和民族。（12）开辟不臣：开天辟地以来不臣服 者。（13）冠冕：古代大夫以上之帽子，此处代指外国来朝之君臣。并袭。重重叠叠。（14）琛：珍宝。贽：见面所赠之礼物。（15）大道：自然法则，万物 必由之路。无名：不可言说。即《老子》“道可道，非常道”。（16）“上德不德”：见《老子》三十八章。大意是：上德之人（圣火）虽然得道，但又不以得为 得。（17）立功：神功，调宇宙自然之力。潜运：默默地运行着。（18）几：神妙的迹象。（19）“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相传尧时，有老人击壤而歌曰：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何力于我哉？”后成为歌颂盛世太平的典故。（20）靡谢天功，安知帝力：靡：不，无。力：功。此二句即《击壤 歌》之“帝何力于我哉？”之意。（21）上天：天道。载：行，运行。无臭无声：嗅无味听无声。（22）万类：万物。资：赖以。始：生。（23）品物：众多 的有生物和无生物。流：演变，变化。（24）质：物类的本体。（25）效：致。灵：福、善。（26）介焉：通“芥”，细微貌。（27）杂沓：众多纷杂。 景：大。（28）葳蕤：纷披貌。祉：福。繁祉：多福。（29）云氏龙宫：云氏：传说黄帝受命时有云瑞，故以云纪事，即设置各部门长官都用云字命名。龙宫： 古伏羲氏时，有龙瑞，故以龙命官，如春富为青龙之类。（30）龟图：即洛书。传说尧时与群臣贤者到翠妫川，有大龟来投尧，龟背有图，尧命臣下写取以告瑞 应。写毕，鱼还水中。凤纪：据《在传》记载，少皞即帝时，有凤鸟飞来，故设置部门长官用鸟来命名。凤鸟氏，就是历正（管历法的官）。后称岁历为“凤历”。 上面所称“云氏”、“龙宫”、”龟图”、“凤纪”，都是祥瑞，后世以之为歌颂帝王瑞应之辞。（31）日含五色：本《易传》“圣王在上则日光明而五色备”、 《礼斗威仪》“政理太平，则时日五色”。以太阳呈现五色为“圣王在上”和“政理太平”的瑞应。（32）乌呈三趾：传说中太阳内的三足神鸟。《春秋元命苍》 “日中有三足乌”，改太阳也称“三足乌”、“金乌”、“灵鸟”。此外以太阳中的三足神乌出现说明瑞应。（33）工：乐师，乐宫。（34）史：史官，掌纪 事。（35）上善：最完美，主善。上智：智力特出。（36）“流谦”：见《易·谦》”地道变盈而流谦”，即流散盈满以广布于虚处。润下：润泽下 土。（37）皎：透明。（38）旨：味美。萍：醴泉水上之浮萍。（39）澈：澄清。（40）挹：舀取。（41）道：大道、即自然法则。随：顺畅。泰： 通。（40）与：同。（43）我后：我君。夕惕：《易. 乾》“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意即“君子整天健强振作了已，直到夜间还警惕慎行”。（44）般游：般同“盘”，游乐。（45）黄屋：帝王车盖， 以黄缯为盖里，故名。此处代指帝王。（46）反：同近，返回。（47）戒：警惕。（48）“念兹在兹”：语出《书·大禹谟》，后用以指念念不忘于某一事 情。（49）贞吉：纯正美好。（50）敕：帝王诏命。          〔译文〕（散文）：皇帝顺应时运，统一天下，承受千载难逢的时运而为天子，为万众生灵所瞻仰；其功高于大舜，其勤劳胜于伯禹，真是空前绝后，超过古代圣君 三皇五帝。（皇帝）掌握天下的权柄并遵守礼法，既圣德又神明，武能平定祸乱，文能使远方的国家和民族亲附：过去不见文字记载的、开天辟地以来不向中国臣服 的（都来亲附），这些来朝的外国君臣冠冕重重，把作为见面礼的珍宝都陈列出来。大道不能用语言表述，上德之人虽然得“道”却不以得为得，宇宙自然之力默默 地运行着其神妙之迹象不可度量。（古《击壤歌》唱道）“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天下太平，安居乐业）连上天之功都不感谢，又怎能知道皇帝对百姓之功！     天道运行，人们嗅之无味听之无声，但万物赖之以生，众多的有生物和无生物因之以变化形态，物类的本体随天造的感应而变化，天道能应人们的德行而致福，虽然 德行细微天道也会响应（回报），这是十分明白的。（历史上曾经出现的）众多纷杂巨大的福祉：如“云氏”、“龙宫”、“龟图”、“凤纪”、太阳呈现五色、三 足神乌从太阳中出现等等，乐官没有停止过歌颂，史官没有停止过用笔记载．今天因皇帝的至善而上天降临吉祥，也因皇帝的智力特殊而给人世带来喜悦，使水（醴 泉）从盈满处流向虚处，从而润泽下土，水声潺潺，水质透明洁净，水上的浮萍味美，水味如醴酒甘甜，水凝成体如明镜般清澈，这样的水日用日新，舀取它用之不 尽．（醴泉的出现）说明“大道”应时而畅通无阻，吉庆同醴泉俱来，而我们的夭子却日夜健强振作，警惕慎行，并不以吉庆为吉庆，居室崇尚茅屋，不以游乐为 乐，不以身为帝王为贵，而以天下的百姓为忧。人们都爱那花的美丽，我却取其果实的实用，去浮华而归于淳厚，弃枝叶而返回根本，以质朴代替文饰，居高处就要 计虑防止下坠，端盛满之水就要留心不外溢，要念念不忘这些，就能永远保持纯正美好。     兼太子率更令，勃海男欧阳询奉诏命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