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February 05, 2013

蔣勛說

蔣勛說宋詞:從蘇軾的“明月幾時有”說起

  “明月幾時有”已經平易成口語,融入兒歌、流行曲、家常話中,隱去了蘇東坡的文豪氣和穿越歷史的雲煙感。近日翻看台灣蔣勛先生的《蔣勛說宋詞》,這一看不得了,驚覺原來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句子,蔣勛先生說:“談到蘇軾,我覺得大家可以了解到他所創造的一個文學風格,他几乎是一掃唐代的貴游文學。‘貴游文學’是說從六朝以下一直到李白,基本上都在追求一種比較貴族氣的豪邁、華麗,一種大氣、揮霍的美學感覺。可是到蘇軾的時候,我們看到他真正建立了宋代詩風的一種平實,所以當我們讀到‘明月幾時有’的時候,你常常會覺得蘇軾最大的特徵,是他的作品當中常常有一些句子几乎是不像詩的。比如‘人生如夢’,比如‘多情因笑我’,他常常可以把世俗的語言非常直接地放入詩中。”
  跟着蔣先生的這本書,重新發現了那些我們已熟到“審美疲勞”的詞句之美,還令人在清如水明如鏡的秋夜裏琢磨人生的滋味,比如“天涯何處無芳草”,蔣勛先生的剖析是:“不止是在講一個自然現象,同時它也擴大成為一個心理經驗,好像對生命有很大的鼓勵。我前面提到我最大的願望是蓋一座廟,凡是這種句子我都會把它做成簽,放在廟裡,一個失戀的人如果抽出‘天涯何處無芳草’,大概會很高興的,它變成了一種擴大性的人生體驗。”
  無論是宋詞之美還是蔣先生解析之妙,令人重拾閲讀的樂趣。書架上唐詩宋詞的解析書籍也有幾種,或考證嚴謹、或著者權威,為何蔣勛先生口語化的點評在這個秋夜抓住我的心?為何那些平日裡樸素的句子大放光華?大概因為這樣的評說方式浸漬着感情與個性,也是因為隔着海峽,審美與表述都有了些微的變化,這種變化在讀者的心裏投下新奇與驚喜。漣漪蕩起,又滋潤了千年前的詩意詞境,令我們滿懷敬意地再讀一遍:“明月幾時有”?恰如第一次與這個句子相遇。
  隔着海峽,謝謝蔣勛。 朴 子

《紅樓夢》是佛經 處處有慈悲

2012年10月23日 10:50
來源:鳳凰網台灣站
字號: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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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是可以閱讀一輩子的書。我是把它當‘佛經’來讀的。因為處處都是慈悲,也處處都是覺悟。讀《紅樓夢》,其實也是在閱讀自己的人生,《紅樓夢》的每個角落也有我們自己的身影在其中!
關於作者:
蔣勛
福建長樂人。一九四七年生於古都西安,成長於寶島台灣。中國文化大學史學系、中國文化大學藝術研究所碩士畢業、法國巴黎第一大學藝術史研究所研究。一九七二年負笈法國巴黎大學藝術研究所,一九七六年返台,一九八一年受邀參加愛荷華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訪問。
現專事寫作繪畫、藝術美學研究推廣。舉辦個展、聯展二十餘場,著作有詩集、散文、小說、藝術史、美學專論、畫冊、有聲書等數十種,作品多次獲獎。近年在美學教育推廣方面,更推展向兩岸四地,散播無數美學種子,用佈道的心情傳播對美的感動。
摘自蔣勛新作《蔣勛說紅樓夢》。
不把小說當歷史,讀《紅樓夢》就是讀人生 

  蔣勛在台灣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他既是美學家、文學家,又是畫家。他的文筆 
清麗流暢,說理明白無礙,兼具感性與理性之美。蔣對《紅樓夢》獨特且全方位視 
角的解讀,迷倒生。 

  蔣勛的《孤獨六講》、《生活十講》等書在大陸早已被人們爭相讀。日前在 
北京舉行的《蔣勛說紅樓夢》第一冊新書發布暨媒體座談會上,著名的紅學研究學 
者劉仰指出,蔣勛不是把小說當歷史,而是把小說當小說,這是《蔣勛說紅樓夢》 
與大陸近幾十年來紅學研究的一個重大的差別。上海三聯書店副總編黃韜介紹說, 
《蔣勛說紅樓夢》根據其對中國文化美學的精深研究,從人性的、文學的角度挖掘 
《紅樓夢》獨特的人文內涵,讓讀者不再陷入諸如考據、論證、紅學派別的迷陣, 
以全新視角詳解整部《紅樓夢》。 

  蔣勛在書的自序裏面說,“我們不是在讀《紅樓夢》,是在讀自己的一生。” 
就此,他接受採訪時表示,“紅樓裡的故事就是人生的故事。我喜歡讀小說。像 
《卡拉馬佐夫兄弟》我大概讀了三四次,可是沒有像《紅樓夢》那樣幾十次在讀, 
而且我確定它大概永遠在我的床頭了,離不開它了。” 

  “作者把自己隱藏起來了,他只是像鏡子一樣照給你看人生的現象,因此你在 
每一個不同的年齡讀,會讀到不到的場景、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感悟。我覺得這是 
它最了不起的地方。” 

  “現在《紅樓夢》裡最讓我感動的一個人是第十一、十二回裏面的賈瑞,而這 
個賈瑞是我在第一次、第二次看《紅樓夢》時最討厭的人,我覺得他簡直下流不堪 
,因為他去調戲王熙鳳。可是我為什麼會到五十歲以後,忽然被賈瑞感動?因為這 
麼卑微、這麼無能、這麼無賴的一個人,曹雪芹居然用兩回的時間,把他寫得這麼 
好,寫他死前的一種毀滅性的愛,他去追一個不該追的女人王熙鳳,然後被整死 
。文學的了不起就在這裏,我必須要有人生的閱歷,才讀得懂賈瑞部分。” 

  蔣勛是林青霞的“半顆安眠藥” 

  聽了蔣勛說《紅樓夢》“美的覺醒”之後,林青霞曾感動落淚,於是她開始嘗 
試書法、繪畫和寫作,藝術燃起了她的激情,甚至發願:“60歲時要成為藝術家。” 

  蔣勛的課為何能吸引如此大牌的明星?蔣勛說,“其實在她來上我的課以前, 
我完全跟她不認識。可是她來上課我們變成朋友了,因為《紅樓夢》結了一個緣。 
那個時候她爸爸病重,林青霞一直堅持了四年,我在台北把《紅樓夢》講完。後來 
我們變成很好的朋友。在台北聽課大概不到三十個人,大都是台北那些大企業家的 
媳婦,很多都是嫁入豪門的。所以一個比一個美,所以我忽然覺得好奇怪,我覺得 
我在講《紅樓夢》,然後這些人真是紅樓夢中人。他們才真的是紅樓夢中人。他們 
完全知道十二金釵的悲苦是什麼東西,所以那個時候我忽然覺得《紅樓夢》就像一 
部佛經一樣,它其實也渡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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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學者批台灣作家“濫情”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2-05-03 00:23:30  



  中評社香港5月3日電/港台圖書一直是大陸出版界、讀書界的一大熱點,尤其是近些年來,受大陸讀者追捧的港台作者更是層出不窮。以其地利之便,不少港台作者具有獨到的傳承、視野、思想,往往能為大陸讀者提供別具風格的漢語寫作。但潮流滾滾,不免泥沙俱下。最近,浙江大學傳媒與國際文化學院教授江弱水接連在媒體上發表文章,對台灣作家蔣勛的幾本圖書進行了文本細讀式批評,指陳其中許多錯誤。對於港台圖書到底應該抱持什麼樣的“拿來”態度? 

  台灣瞎吹大陸亂捧成“大師” 

  羊城晚報:您怎麼會發現蔣勛的作品中存在的問題的?蔣勛的作品中存在多處硬傷,但這樣的書卻在讀者中很受歡迎,您認為原因何在? 

  江弱水:名字聽多了,書又印多了,免不了買一本回來看看,一看大吃一驚,所以不辭勞累,寫了系列文章,為這樣的文字消毒,結果我知道,我傷了蔣勛大師很多粉絲的心。至於蔣勛硬傷累累的演講在讀者中廣受歡迎,原因我想引用我在台灣大學裡的朋友的來信解釋一下吧:“蔣勛的東西一向如此,他在台灣的主力讀者是不太讀書的,偏偏他們很擔心自己跟不上,就喜歡去聽聽蔣勛演講,教學生買他的書,這樣就懂得美了,懂得藝術了。台灣瞎吹大陸亂捧,蔣勛就這樣成了美學大師。他是被營銷出來的,也許富而好禮的社會正需要這樣的人。有了蔣勛,證明了國人心中對美和藝術有多向往,縱然那是被歪曲顛倒過的。” 

  羊城晚報:像蔣勛這樣的例子在風行於大陸的港台作品中是個別現象還是有一定的普遍性?就您的閱讀所見,還有哪些港台作家存在什麼樣的問題?為什麼會出現這些問題? 

  江弱水:不多,也不少,按比例跟大陸比也差不多吧。南懷瑾不也受到很多質疑麼,多少荒腔走板的地方啊。還有龍應台。我看龍應台的《大江大海》,看到她說要跳到鐵軌上,俯身去聽一聽從遙遠的過去傳來的聲音,矯情得讓人擲書長嘆。台灣的文化很成熟,但裡面卻有不少濫情的因素,動不動就好感動耶。他們東西做得好,可是太愛惜那個好,把這個好放大到了不得了,久而久之形成一種自我遮蔽。就像我寫過一本《陸客台灣》,裡面有一篇,講到以永康街為代表的好與自以為好。永康街是好,但是太戀物,太自戀。我說得很拗口:“當戀物者戀著自己的所戀甚至戀著自己的戀的時候,戀物的文化便成為自戀的文化。”令人不勝低徊,於是自身也有意低徊而不能自已。蔽於自身的立場和視野,不去理會別人的歷史現實形成的感受,一種讓人討厭的優等生腔調。但是話說回來,龍應台也沒蔣勛那麼多硬傷。那就叫她“軟傷”吧。

有什麼樣的受眾就有什麼樣的賣家 

  羊城晚報:也有觀點認為,蔣勛的作品本身就不是學術書,就不該以學術書的規範來要求,您認為呢? 

  江弱水:普及讀物怎麼能犯常識性錯誤呢?說蔣勛的作品是啟蒙讀物,我不同意,他自己還蒙查查呢!古語說,“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怎麼可能?非學術著作在基本知識的對與錯上並沒有豁免權。請蔣勛用飽滿的錯誤把大家忽悠到美的歷程上,然後你自己摸索一條正路,我們需要這樣的不擇手段嗎?先污染,後治理,是不是? 

  羊城晚報:港台作家的作品在大陸流行是否與近兩年港台地區與內地交流日益增多,大眾對“港台”持一定的陌生化想象有關? 

  江弱水:既然交流日益增多,對港台的陌生化想象就愈發減少。台灣的文學30年來滋養了大陸的無數作者,香港的電影30年來愉悅了大陸的海量觀眾,所以我不認為我們對港台還存在多少神秘感。 

  羊城晚報:拋開作品本身內容不看,近兩年來港台作品在內地受到熱捧,是否也與媒體或整個出版界的熱炒有關?背後是否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江弱水:包裝,營銷,我對粗糙的精神產品的這一類炒作方式不耐也無奈。有什麼樣的受眾,就有什麼樣的賣家,你可以這樣歸咎於讀者。但是,現代社會已經發展到這樣一個階段了,供給創造需求,這又得從更深的層次來理解我們出版界的職責。 

  仍須提倡魯迅的“拿來主義” 

羊城晚報:您認為在一定條件下(比如相同時期、相同領域、相同體裁)進行比較,港台學者、作家是否優於大陸學者、作家? 

  江弱水:我沒有資格評判。但總體印象是有的。1949年後,前30年流行的作家,港台比大陸優秀得多;後30年流行的作家,各有各精彩。你說的港台許多作家我看過不少,也良莠不齊。蔣勛不說了,蔡瀾好在哪裡?陶傑的專欄文章切膚甚至入骨,但是內地出版社能給他不加删汰地出版麼?不可能的。 

  羊城晚報:無論是純文學作品、史學論著還是綜合性作品,港台作家受到的禁錮較少,相較之下大陸的作家受到的限制相對較多,這是否造成大陸讀者認為港台作品優於大陸作家的原因? 

  江弱水:我不認為存在多少外在的限制,特別是對純文學作家。自律或者內心的禁錮是另一回事。港台學者的史學論著熱賣,主要是因為他們看歷史的角度不一樣吧。我們讀港台作家,大抵上都是想了解對同樣一個對象,用另外一種視角會怎麼看。比如齊邦媛的《巨流河》,提供給我們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叙述,真令人感慨萬千。 

  羊城晚報:您認為,在大陸出版界引入港台作品的過程中,應當注意什麼問題?讀者在選擇港台作品時,應當注意哪些問題? 

  江弱水:港台自有連城璧,爭奈我們識碔砆。碔砆像玉,其實是石頭。這就要求我們在拿來的時候,像魯迅先生說的,“沉著,勇猛,有辨別,不自私”。讀者如果珠玉滿前,他選擇石頭的機會就小得多。


















·                                作者:蔣勳

·                                出版社:聯合文學

·                                出版日期:20100524





「害怕疼痛的,不要閱讀《欲愛書》」,這句話一開始就抓住了我,讓我即使怕痛,也忍不住要閱讀。事實上,無論欲愛是神話、詛咒或者禁制不住的本能,人世間又有誰能不被捲入欲愛暴虐的狂喜?即便畏懼疼痛,欲愛也是我們生命中無可避免要翻開的一頁。

愛情太短遺忘太長,兩情繾綣之間,固然有話不完的戀人絮語,然而,當那珍貴美好如玻璃杯的雙手,從掌中逝去,那人的身影還在腦中徘徊,聲音仍在耳邊喧鬧,栩栩如真的記憶迫問驀然空缺下來的位置,此時更是綿長傾訴的開始。而這本由十多封書信組成的作品,正是作者寫給Ly'sM的告別之書

書信雖為特定的對象而寫,具有相當私密性質,但卻不會造成讀者閱讀的困難。畢竟作家透過代表戀人的暗語,傳達情思與思索,早為讀者所熟悉。或名為瑪麗安,或喚為絮、小詠,更可能大家都愛用的A B C D先生與小姐。不管叫什麼都無妨,因為閱讀並不僅為偷窺(儘管偷窺作者的人生也是閱讀的一種樂趣),即便要窺探也非針對具體的人事細節,而是同樣存在讀者心中的幽微火種﹔是藉由作者們眷戀不捨的符號,偷偷呼喚私我記憶中,那個決心封藏的名字

管戀情是私密的,但蔣勳並未著意描寫戀人間發生的具體事件,而是由旅途中所見的自然、文明、建築與藝術,反身思索關於欲愛的諸般疑惑。Ly'sM固然是一系列書信所欲傾訴的對象,但同時也是一個窗口,讓作者有機會闡釋,他所期待的愛戀方式﹕兩個獨立、樂觀而能富有創造力的「人」,實現超越血緣、不為道德所屈就的真實之愛。即使隨著時空流轉,沒有什麼能不經歷毀壞,但至少愛的記憶會成為戀人堅持的力量,而非墮落的藉口。透過呼喚Ly'sM,作者描繪出關於愛情、關於人的理想面貌,讓不同世代的讀者如我,同樣心生嚮往。

然而,被這些字句洗滌的同時,我也體會到愛情未完成的功課,比愛情本身艱難許多。如果能夠,或許我們也都(?)願意鄭重地看待相愛的記憶,以祝福送走曾愛過的人。只不過面對愛情留下的遺跡,如何不被愛與信仰終將崩解的虛妄之感擊垮?如何理解虛妄與真實共生的同時,依然有勇氣期待,跨越欲望糾纏後,單純的思念?在分離之後,因為愛對方而持續實踐自我身心的鍛鍊,期待美好品質的實現,使我們不致因愛生恨,收回對彼此的愛與祝福?

在欲愛的暴風之外,戀人們渴望自身能給予對方如此澄澈的感情﹔在欲愛的暴風之下,將身心都揉碎了,也未必能夠放棄拉對方一同毀滅,發自內心地祝福。如同作者所說的,失去戀人未必令人恐懼,讓人恐懼的是美好品格的棄守。欲愛帶來的疼痛,亦在逼迫我們臨近自我脆弱的底線,以徹骨的痛了解墜落有多容易。要將思緒中理想戀人的形象,細細描繪成真實的肖象,永遠是戀人們未完成但值得努力的功課。





 





為什麼要聽《蔣勛說〈紅樓夢〉》?




有人說你這是為蔣勛的書做廣告,對,就是這樣。能為蔣先生鼓吹是多麼榮幸啊!                        
                                      ■老愚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在新版電視劇《紅樓夢》吸引大陸觀衆眼球的時候,台灣學者蔣勛先生一部用心看的《紅樓夢》問世了。
    蔣勛先生近年致力於在兩岸進行美學和情感教育,可以說他開創了中國美學和情感教育的先河。他的着作《漢字書法之美》、《寫給大家的中國美術史》、《孤獨六 講》等,汩汩地滋潤着大陸讀者的心田。《蔣勛說〈紅樓夢〉》,是他數百小時解讀名著的精華,裏面有他全部的人生體驗。他從我們熟視無睹的經典裡,發現了一 個嶄新的青春世界。他試圖重構《紅樓夢》的文學價值。他的許多看似驚世駭俗的見解,可以提供給我們思考文學與人生的參考。
    他帶着我們徜徉在《紅樓夢》的小世界裡,教我們領略氣象萬千的人性風景,隨處可見賞心悅目的發現。有人說,“跟蔣勛老師讀一遍《紅樓夢》,其實就像是重新看了我們自己的人生一樣。”
    我小時候讀《紅樓夢》,也就十歲光景,某個夏天,悄悄爬上神秘的閣樓,在裏面發現了一本油印老書,我只認識前面兩個字,豎排繁體,讀起來讓人撓頭。真正開 始讀,已經十三四歲了。我偷父親買的《紅樓夢》看。看的時候,其實是把自己當寶玉的,內心裏很希望潛入書中那個“女兒國”——專注於、沉溺於“情”——那 些被認為大逆不道的東西,比如賈寶玉初試雲雨情之類的章節。讀到蔣勛先生的《紅樓夢》,會覺得得到一種空前的肯定。我們少年讀《紅樓夢》所關注的那個東 西,其實就是這本書的核心所在。蔣勛斷言,《紅樓夢》就是寫給青少年的情感啟蒙書。
    這個啟蒙,是要讀者做一個情感發育完全的人,遵從生命本身的意願度過一生。蔣勛在長達半個世紀的時間裡反復閲讀《紅樓夢》,他覺得自己每讀一遍都有新的體會和感悟,在耳順之年後,遂覺得《紅樓夢》是一本佛經,因為“處處都是慈悲,也處處都是覺悟”。
    藝人林青霞為了聽蔣勛先生的《紅樓夢》,每周從香港飛到台灣高雄,並稱蔣勛是她唯一的偶像。在她心中,蔣勛先生講述的《紅樓夢》足以作為自己行走人生的指引。
    在我看來,蔣勛先生講述的《紅樓夢》,還能起到終結荒唐紅學的作用。
    中國“紅學”發達,各式大家及著述汗牛充棟,但人們的審美情趣卻並未有多大提升,因為真正關注《紅樓夢》小說本身的反倒不多。胡適開創的考據紅學之火傳遞 到劉心武手裏,結出了一枚奇異果——秦學(秦可卿之學)。寫小說出身的劉氏固執地認為,《紅樓夢》寫的全是歷史,如果歷史跟《紅樓夢》不符,他一定會裁定 “歷史錯了”。他的巨大“成功”完全基於中國政治文化的影射史學傳統。善於在小說上上下其手,從而達到整治人心目的的政治家,興起了一門微言大義學,摳字 眼揣摩聖旨。劉心武的“秦學”可謂登峰造極之作,他揣摩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現實世界。《紅樓夢》在他手裏淪為政治社會考據工具。可以說,劉心武及其“秦 學”是紅學走入歧途一個典型。
    影射政治施虐,四大名著面目全非。本應以情感波瀾作用於人的文字,蛻變為肩負重大意識形態使命的兵卒,刺人眼目,閲讀就變為索然無味的按圖索驥。那麼多的紅學家,活生生把一部名著解構成缺乏靈魂的行屍走肉,新版《紅樓夢》的失敗,他們難逃其咎。
    回到文本所構建的文學世界,把小說當小說,才能獲得閲讀的樂趣。在真正用心讀作品的蔣勛先生面前,那些荒唐的紅學家真的讓人厭惡。
    對願意讀《紅樓夢》的人來說,首先要把那些考據、附會的東西全部拿掉。
                                          《中國經濟時報》9月10日“書人書事”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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